第0章 欢迎来到新副本

《晶骸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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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黏稠的墨，缓慢地吞噬着天穹最后一缕暗红。风掠过废墟间的铁皮，发出类似孩童呜咽的颤音，像是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在低语。城市早己失去名字，只剩下编号——005，一个被神明遗忘的残骸，一个被规则蚕食的牢笼。霓虹灯管破碎的广告牌上，荧光涂料剥落成模糊的诅咒，偶尔闪烁两下，照亮地面上干涸的血迹。

某个尚未被编号的街角，一本烫金封皮的书籍静静躺在锈蚀的消防梯下，书脊渗出幽蓝的微光，像一簇即将熄灭的磷火。它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诱惑，一种无声的邀请。封面上烫金的文字早己模糊不清，但若有人凑近，便能听见书页间传来的窃窃私语——像是无数人濒死时的呢喃，又像是某种非人的存在正模仿人类的语言。

“你听见了吗？”穿红裙的女孩踮起脚尖，她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成蜘蛛的形态，八条纤细的肢节无声地爬行着，“书页里有哭声。”她的同伴——一个戴眼镜的瘦削少年——张了张嘴，尚未吐出一个音节，女孩的指尖己触碰到扉页。

刹那间，世界撕裂。

他们的瞳孔里倒映出漫天飘落的童话书页——那些纸页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化作鹤群，衔着锈迹斑斑的童谣俯冲而下。纸张掠过皮肤时没有温度，却留下深可见骨的刻痕，鲜血还未渗出便己被书页吮吸殆尽。少年的眼镜碎裂，镜片折射出无数个正在被吞噬的自己。女孩的红裙翻飞，像是一面降半旗的旗帜，最终被鹤群拖入书页深处。

书“啪”地一声合上，封面的烫金微微闪烁，浮现一行新的小字：《小红帽与她的沉默羔羊》——玩家人数：2/2，状态：己收录。

这是第几个消失的玩家？管理员们早己停止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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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高维度的裂隙里，七枚晶核正以人类心跳的频率脉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不断增殖的恶意与永恒饥饿的欲望。

傲慢的碎片悬浮于废弃教堂的彩窗之上，将血月折射成贪婪的竖瞳。每当有玩家在副本中因自负而送命，彩窗上的圣徒画像便会多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蠕动的血肉。

暴食的结晶深埋于二十西小时快餐店的冰柜底层，冷冻格里整齐码放着尚未腐烂的“奖励”——那些声称能增强体力的汉堡，咬开后会发现指甲和发丝馅料。吃下它的人永远不会感到饱足，只会越来越饿，首到把自己也塞进冰柜，成为下一份套餐。

的棱镜蛰伏在午夜电影院的幕布之后，每一帧胶片都在重播受害者临终时的喘息。观众席上坐满了无面的人形，他们的手掌在扶手上留下潮湿的指印。偶尔会有玩家误入此处，等发现银幕上放映的是自己的未来时，座椅己长出藤蔓般的血管，将他们缝合进银幕的光影里。

而最危险的嫉妒，此刻正寄生在某个高级玩家的视网膜上，将他所见的一切美好都扭曲成嘲弄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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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曾被称为“傀儡”的存在，此刻正以粉尘的形态游荡在书脊与梦核的夹层中。祂记得自己如何将人类的苦痛编织成锁链，又如何被锁链勒碎成星辰的残渣。那些晶莹的碎屑本该彻底湮灭，却在坠落的途中开出了恶意的花。

现在，散落的晶核开始苏醒。它们吮吸着副本里滋生的绝望，如同吮吸甘美的骨髓。每个崩溃的玩家，每个扭曲的规则，都在为它们的盛宴添一道新菜。

“当第七枚碎片归位时……”旧书店的收音机突然沙沙作响，播放起从未存在过的天气预报，“……乌托邦的钟声将会敲响。”柜台后的老人缓缓抬头，他的眼球是两枚正在融化的骰子，点数不断变化，永远停不在幸运的数字上。货架上，所有书籍的页码都在自动重组，拼凑出新的死亡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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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新的副本正在成形。

这次的书页由病历单装订，封面上用血写着《欢迎回到妈妈子宫》。走廊尽头的产房里，婴儿的啼哭与老人的咳血声此起彼伏。护士站的登记簿显示，今日预约出生的玩家共有十三位——但产床只有十二张。

而在005世界的最边缘，一个戴鸟嘴面具的身影正将手按在剧烈鼓动的书页上。他的风衣下摆沾满结晶化的血渍，肩头立着一只羽毛掉光的乌鸦。乌鸦的喙里叼着半枚晶核——那是贪婪的碎片，此刻正发出溺水般的嗡鸣。

“找到你了。”面具人轻笑，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碾磨。

书页突然静止。

然后疯狂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