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顾念轻轻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简单亚麻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肩上挂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破旧的医药包。
"檀叔。"战南珩的声音低沉,带着痛苦的喘息。
檀叔快步走进来,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战南珩的伤势,眉头紧锁。
“他们怎么样?”战南珩抬头询问。
“他们还好,没你伤得重。”
他放下医药包,干净利落地摘下眼镜,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东南亚的夜晚闷热潮湿,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
"又是你自己处理的?"檀叔看着己经简单包扎的伤口,又抬眼看向顾念,"这位是?"
"她是..."战南珩犹豫了一瞬,"家里人。"
顾念愣了一下,随后垂下眼帘,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檀叔点点头,没有多问,熟练地从包里拿出手术器械和麻药。
"子弹己经取出来了,我看看伤口。"他掀开纱布,检查了伤势,"缝合需要打麻药,伤口很深。"
战南珩轻轻点头,眼神却转向顾念,似乎在判断她的反应。
顾念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
她的目光在房门和战南珩之间游移,思绪如同窗外即将爆发的暴风雨一般混乱。
檀叔从包里取出针筒,"十分钟后开始缝合。"檀叔说完,转向顾念,"能帮我准备些热水和干净毛巾吗?"
顾念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她心想。
王妈在厨房,檀叔专注于伤口处理,战南珩己经注射了麻药,行动能力大大降低。
徐延和那些手下也都没回来。
整栋别墅后门通向花园,再穿过那片竹林,就能到达村庄边缘。她甚至知道哪里停着可以使用的车。
走到走廊尽头,她的脚步变得缓慢。
夜色中,庄园的轮廓显得模糊而神秘。
跑吧,顾念,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她想起了地下室那个人。
如果两个人一起跑,出门分开,即使被追,她还会有50%的逃生机会。
她沿着门廊走到东厢,按下了那天记下的密码。
地下室的铁门在密码输入后发出液压释放的轻响。
顾念侧身闪入,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月光从高窗漏进来,照见那个被锁在铁椅上的身影——黑色衬衫敞着,露出的锁骨上蜿蜒着新鲜血痕。
“啧,迷路的小兔子找回笼子了?"秦霄明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讥诮,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月光照出他嘴角干涸的血迹,"还是说...终于想起来地下室里还有个活人?"
顾念没接话,径首用偷来的手术剪处理他腕上的束缚。
"密码居然真蒙对了?急性还挺好。"秦霄明抬头时铁链哗啦作响,嘴角的淤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
塑料扎带断开时,他手腕翻转突然扣住她的脉搏,拇指正好压在那道淡蓝色静脉上。
"希瓦知道你这么惦记我吗?"他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
剪刀尖立刻抵上他喉结。"再废话你就烂在这。"顾念压低声音,"檀叔的皮卡没锁,这是你最后的逃走机会。"
秦霄明低笑起来,胸腔震动带动锁链轻响。"连这都摸清了?"
他突然前倾,鼻尖几乎碰到她耳垂,"该不会..."铁锈味的呼吸喷在她颈侧。
"你其实是希瓦派来试探我的?他知不知道,他的宝贝小宠物这么叛逆?还是说...你终于玩腻了过家家的游戏了?"
楼上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顾念趁机挣脱,蹲下去撬他脚镣。
"要逃就现在,等徐延他们回来——"
锁扣弹开的瞬间,顾念被猛地拽到他胸前。
秦霄明沾血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在月光下仔细端详,拇指擦过她锁骨处的结痂,"这咬痕是他弄的?"
她首接抬膝撞向他肋下伤口。秦霄明闷哼着松开手,却笑得更加愉悦:"带劲,怪不得希瓦喜欢你——"突然掐住她后颈压向自己,"他是不是每晚都要你?"
"闭嘴。再废话我就把你舌头也剪了。"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顾念浑身绷紧:"是徐延的车!"
"慌什么。"秦霄明慢条斯理活动手腕,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你说..."突然把她按在墙上,小腿卡进她双膝之间,"要是我现在喊人来,希瓦会先毙了你还是先?"
月光下他瞳孔缩成两道危险的细线。顾念说,“别废话了,你先跑。”
秦霄明怔了半秒,突然放声大笑。"漂亮!兵分两路,让我帮你分散追兵是吧。"
他夺过顾念手里的针剂揣进自己口袋,"这归我了。"起身时扯到腹部的贯穿伤,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拎起她后领:"带路。"
顾念甩开他冲向消防通道。
生锈的金属楼梯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秦霄明却故意每一步都踏出巨响。
"你他妈——小点声!"她回头怒视,却见他正把玩着从她口袋里顺走的打火机。
"战利品。"他拇指擦出火苗,映得眉眼凛冽,"继续。"
前门,月光下檀叔的旧皮卡像头沉睡的野兽。秦霄明检查油箱时远处传来犬吠声。
秦霄明突然把她拽到两车夹缝间,鼻尖相抵:"最后问一次,真不跟我走?"手掌危险地滑向她后腰,"我比希瓦有趣多了..."
她猛地推开他:"你可快滚吧你,咱们各跑各的,能不能成功各凭本事了。"
秦霄明回头扔来个东西。顾念下意识接住——是沾血的打火机,底部刻着串数字。
"撑不住时就点火。"他的眼睛闪着捕食者的光,"会有人来收尸。"
车咆哮着冲进竹林,竹叶在气流中狂舞。
顾念转身要走东边的那条路,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战南珩的怒吼混着医用托盘砸地的动静穿透夜幕:"操!能轻点吗!"
她僵在原地。夜风吹起打火机上未干的血迹,沾在指尖像灼烧的烙印。
她顾不得了,后退着就要往侧门走。
不成想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顾小姐,二爷怎么样了?”
她倏地转身抬头,是徐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