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的烛火晕染成朦胧的金圈。朱玦瑜褪下玄色劲装时,银红襦裙的衣料在腕间滑落,露出半截小臂。
铜镜映出她轻解束发的模样,发间玉簪叮当坠在妆奁里,惊起一蓬细碎的珠光。外间传来茶盏轻叩案几的声响。
玦瑜穿戴整齐,转身走出里间。
苗星仁垂眸敛袖,白瓷盏里腾起的热气裹着霍山黄芽的清苦,在潮湿的空气里蜿蜒成线。“这是奴才带着的霍山黄芽。”
他的声音比茶香更淡,却在话音未落时,被一声慵懒的轻笑截断。
“过来~”尾音像春日的藤蔓,缠着他的耳膜轻轻摇晃。
苗星仁喉头滚动,他膝盖轻轻磕在砖上,又小心翼翼地膝行至玦瑜脚边,发顶几乎蹭到她垂落的织金:“殿下...奴才太久没见您了。”
玦瑜指尖勾起他的下巴,在对方泛红的眼尾轻轻。“他们没对你做不好的事儿吧~”
苗星仁顺势将脸埋进她掌心,声音带着委屈的鼻音:“邱璎珞神出鬼没整日送点心,那个总镖头总明里暗里打听我身世......害怕的要命......”
“当了镖师还怕这些?”玦瑜轻笑,指甲划过他颈下凸起的喉结。
“殿下不在,奴才,会怕。”苗星仁睫毛轻颤,眼底映着烛火,“守在殿下身边,才觉得安心。”
她忽然凑近,呼吸扫过苗星仁泛红的耳尖,“过几申请走一趟镖,我同你一起”
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得纱帐猎猎作响,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
玦瑜忽然松开手,靠回软垫轻笑:“像只炸了毛的猫。”她端起茶盏轻抿“去把窗户关上,雨要飘进来了。”
苗星仁踉跄着起身去关窗时,听见身后传来敲桌子的声响。
他知道此刻若回头,定会看见殿下慵懒倚坐的模样——那双丹凤眼尾或许还含着笑,指尖轻叩桌面,正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大厅,陆三金握着玉章立在廊下。月光照亮他身后堆叠的镖局保单,却照不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远处传来朱玦瑜压抑的轻笑,混着苗星仁的低语,消散在夜风中。
而此刻的京城,盛廷玉望着西南方向的夜空,将加急密信投入火盆,跳动的火苗映得他白玉扳指猩红如血。“那就等长公主殿下的消息......”
晨光斜斜洒进镖局饭堂,蔡八斗啃着烧饼的腮帮子鼓得老高,邱璎珞用叉子叉小笼包哼小曲。
苗星仁夹起个煎蛋,忽然将筷子一放:"当家的,我来镖局有些日子了,也该跟着走趟镖长长见识。"
陆三金端着豆浆的手顿了顿:“成,近期小单多,就送城南绸缎庄的货吧,来回不过两日。”
苗星仁整装待发,玦瑜随行,待两骑烟尘远去,镖局重归喧闹。
正当白敬祺炫耀新得的金丝软甲时,门环突然“哐当”巨响。
来人一袭金灿灿的长衫,腰间玉佩温润生光。
陆三金望着门外长身玉立的青年,猛地拍了下额头——昨天被朱玦瑜惊得魂不守舍,竟忘了胞弟陆三木要来的事!
“哥!”陆三木摇着折扇跨进门槛,腰间羊脂玉佩撞出清脆声响。“我在青州查账,特意绕路来看你!听说镖局接了朝廷的大生意,特来道贺!”余光扫过屋内众人,他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里头亮闪闪的银锭晃得蔡八斗首咽口水。
他掏出一锭二两银子递给旁边的恭叔打招呼道:“你好!”,邱璎珞看到帅哥瞬间双眼放光,方才还念叨苗星仁的心思,全化作了对陆三木的殷勤笑意。
邱璎珞换了副笑脸,发间步摇随着她凑近的动作叮当作响:“这位公子,我叫邱璎珞 你可以叫我璎璎,也可以叫我珞珞。”陆三木含笑作揖也递了一个银子给璎珞,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镖局装修。
镖局表面风平浪静,当众人不在,陆三木便皱着眉对陆三金叹气:"哥,你瞧瞧这些人,哥还真把这群草台班子当回事?他们还敢上桌吃饭,还嫌弃你,反了他们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不如让我来管,保证一个月内让镖局这群人老老实实......”
晚餐,桌上暗流涌动——邱璎珞因为陆三木给她夹了个菜,开始向着陆三木,盛秋月也因为当家的没有给他们夹过菜而抱怨,八斗也说当家的没有给他们发过见面礼,连向来稳重的恭叔也让陆三金和他弟弟陆三木学学。
陆三金被弟弟搅得头疼不己,终于在饭桌上将镖局暂交陆三木打理,自己骑马出城散心。
谁料他刚走,陆三木便召集众人,折扇在掌心敲得"啪啪"响,开始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