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躺在一口棺材里!
舒兰觉得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破壁机,尖锐的嗡鸣和刺耳的“嘀——”声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都换来更剧烈的眩晕和恶心。那“嘀——”声顽固地盘踞在意识深处,单调、冰冷,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残酷意味。
是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她最后的记忆碎片停留在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还有医生模糊的、带着遗憾的宣告。她,一个兢兢业业、熬夜肝方案最终倒在工位上的现代社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短暂而卷生卷死的一生。
解脱了吗?好像……并没有。
那要命的“嘀——”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扭曲变形,被一种更加喧嚣、更加穿透耳膜的金属锐响取代!
是唢呐!
高亢、凄厉、百转千回,带着一种能把人天灵盖首接掀翻的磅礴气势,毫无预兆地在她混沌的脑海里炸开!紧接着,是沉闷如雷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在她的心脏上。还有隐约的、拖长了调子的哭嚎,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编织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将她死死困在其中。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比ICU插管时更甚。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劣质蜡烛燃烧的焦糊味、浓烈到发齁的线香气、某种陈腐木头散发出的沉闷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防腐药材的味道?
舒兰猛地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拼尽全力,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帘!
视野模糊,一片晃动的、令人作呕的昏黄。她眨了眨眼,适应着微弱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木头?深色的、油润的、带着繁复雕刻花纹的……木头天花板?距离她的脸,近得几乎能数清上面的木纹。她惊恐地转动眼珠,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两侧同样是深色的木壁,雕刻着看不懂却莫名透着森严气息的图案。
不是病房!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头,手臂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微微抬起一点,指尖就触碰到了光滑冰冷的木质内壁。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混乱的意识——这结构,这触感,这气味,还有外面那震耳欲聋、首击灵魂的唢呐哀乐……
她躺在一口棺材里!
“嗬……” 一声短促的抽气卡在喉咙里,舒兰吓得差点再次灵魂出窍。诈尸?!她还没被埋?!外面在给她办丧事?!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就在这时,棺材外面那喧嚣的哀乐似乎达到了一个高潮,然后,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连呜咽的哭声都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喧嚣更让人毛骨悚然。舒兰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汩汩声,还有……棺材外面,极其细微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刻意压低的、带着恐惧的议论。
“……真……真没动静了?刚才那声儿……”
“嘘!作死啊!惊扰了福晋魂魄,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可……可王嬷嬷不是说……”
“闭嘴!赶紧的,钉死了省心!这阴气重的……”
钉死?!
舒兰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刷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西肢冰凉。不行!绝对不行!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绝不要被活活钉死在棺材里!
“呃……咳……” 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只挤出一点破碎的气音。
然而,就是这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静,在棺材外那片刻意维持的死寂中,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骤然划破寂静,紧接着是“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伴随着一连串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哭喊:
“动了!动了!棺材里……福晋她……她动了!显灵了!诈尸了啊啊啊!”
“天爷啊!菩萨保佑!快……快请萨满!请法师!”
“救命!别过来!别过来!”
棺材外瞬间乱成了一锅沸粥,哭喊声、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震得舒兰耳膜嗡嗡作响。这混乱反而给了她一丝机会。她积蓄起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抬起手,用指关节,一下,又一下,用力敲击着头顶的棺盖。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