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判官之名

……………月光惨淡，照着李家屯口那座由尸体和破枪堆砌而成的恐怖京观，也照着空地上黑压压跪倒一片、啜泣呜咽的百姓。李锐那句“我是索命的判官！”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到极致的释放。老者被李锐扶起，依旧老泪纵横，激动得说不出话。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混杂着恐惧、感激和劫后余生庆幸的哭声。但这一次，哭声里没有了麻木，多了一丝活气。

“王海！组织分粮！按户按人，快！”李锐松开老者，对肃立一旁的王海下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温情不是此刻的主题，效率和安全才是关键。

“是！”王海立刻行动。他指挥几名士兵维持秩序，让村民们以家庭为单位排队登记。自己则带人进入炮楼一层那间被撬开大锁的库房。

库房内景象让见惯了缴获的王海也微微动容。堆积如山的麻袋几乎塞满了大半个房间！解开几个麻袋口，里面是黄澄澄、颗粒的小米，沉甸甸、色泽暗红的玉米粒，还有少量杂粮和豆类！粗略估算，不下数万斤！这都是附近几个村庄百姓的血汗，是维持会和鬼子压榨的铁证！

“快！按人头估算份额，动作要快！登记造册！”王海沉声命令。士兵们立刻化身高效的粮仓管理员，开始清点、过秤（用缴获的秤）、分装。白鹭也暂时放下了药箱，找来纸笔（从维持会办公室翻出），在火光下帮忙登记姓名和应得份额。

赵铁柱则带着几名士兵，如同门神般守在那座恐怖的尸堆旁，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西周和人群。他那沾满血污的脸和魁梧的身躯，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威慑。

分粮的过程缓慢而有序。看着自家被抢走的口粮一斗斗、一升升地重新回到手中，村民们眼中的恐惧逐渐被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感激取代。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分到的粮食，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有的紧紧抱在怀里，有的激动得浑身发抖，有的则对着李锐和士兵们离开的方向，再次跪下磕头，口中喃喃念着“判官爷”、“活菩萨”。

李锐没有再看分粮的场面。他独自一人，站在屯口那座尸堆旁，背对着火光和人群，面朝着沉沉的夜幕。莫辛纳甘冰冷的枪身贴着他的手臂。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远处百姓压抑的哭声和感激的低语。

活菩萨？索命判官？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百姓需要神佛来寄托希望，但他很清楚自己是谁。他不是救世主，他是复仇者！是这片血染山河的审判者！鬼子汉奸的血，才是浇灌他复仇之路的唯一养料！

“判官”之名，今夜之后，将不再是虚无的代号，而是悬在敌人头顶的利剑，是烙印在百姓心中的图腾！它将带来恐惧，也将带来…追随者。

当最后一袋粮食被分到一户颤巍巍的老人手中，当李家屯的百姓们或感激或敬畏地消失在各自的门户之后，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李锐的队伍带着沉重的收获，悄然撤离了李家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