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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临的出现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第二天清晨，喻星揉着眼睛下楼时，发现程澈己经站在吧台后煮咖啡，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没睡好。
“早……”喻星打了个哈欠，头发一小撮，像只刚睡醒的奶猫。
程澈抬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那撮不听话的头发。
“睡得好吗？”
喻星耳根一热，想起昨晚两人在沙发上的暧昧姿势，结结巴巴道：“还、还行……”
程澈“嗯”了一声，推给他一杯热牛奶，上面用焦糖画了一颗小星星。
喻星盯着那颗星星，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周临又来了。
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阿澈，考虑得怎么样？”
程澈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出去。”
周临不以为意，径首走到吧台前，将文件推过来：“别这么绝情。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但现在机会难得，只要你点头，资金、场地都不是问题——”
“我说，出去。”程澈一字一顿，指节捏得发白。
喻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周临这才注意到他，眯了眯眼：“小朋友，劝劝你家老板。重新开一家顶级甜品店，不比窝在这小咖啡店强？”
喻星还没开口，程澈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
“别打他的主意。”程澈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临耸耸肩，留下文件转身离开，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喻星一眼。
店里恢复安静，喻星小心翼翼地问：“他……想和你重新开店？”
程澈深吸一口气，松开他的手腕：“三年前，我们合伙的店刚有起色，他卷走了所有资金和配方。”
喻星倒吸一口冷气。
“那份配方，”程澈看向窗外，声音低沉，“是我母亲留下的。”
***
一整天，程澈都异常沉默。
喻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烤了一盘杏仁饼干——程澈唯一会吃的甜食，因为和他母亲做的味道很像。
傍晚打烊后，程澈突然说：“我要出去一趟。”
喻星点点头，看着他拿起外套离开，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雨又下了起来。
喻星收拾完店铺，鬼使神差地上了三楼——那里是程澈的私人区域，他从未进去过。
走廊尽头的房间虚掩着，透出一线灯光。喻星轻轻推开门，发现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烹饪书籍，而书桌上放着一本老旧的相册。
他犹豫了一下，翻开相册——
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子站在甜品店前，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两人笑得灿烂。喻星认出那是童年的程澈，而女子眉眼温柔，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往后翻，照片逐渐减少，最后几页甚至被撕掉了，只留下残缺的边角。
喻星正出神，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声。他慌忙合上相册，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钢笔。墨水溅在相册封面上，晕开一片刺目的蓝。
“完了……”他手忙脚乱地擦拭，却越擦越脏。
脚步声渐近，喻星急得眼眶发红。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
程澈站在门口，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他的目光落在被弄脏的相册上，瞳孔微缩。
“对不起！”喻星手足无措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程澈走过来，接过相册，沉默地看了很久。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本相册。”他轻声说。
喻星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我可以赔……”
“不用赔。”程澈突然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珠，“没关系。”
喻星愣住了。
程澈将相册放回书架，转身看他：“想知道什么可以首接问我，不用偷偷摸摸的。”
被戳破心思，喻星耳根发烫，小声道：“……周临说的配方，是你妈妈的吗？”
“嗯。”程澈靠在书桌边，目光悠远，“她是很厉害的甜点师，这家咖啡店原本是她的甜品店。”
“后来呢？”
“后来她病了，店也关了。”程澈的声音很平静，可喻星却听出了深深的思念，“她走之前，把配方留给了我。”
喻星心脏揪紧，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程澈。
程澈僵住了。
“以后我陪你一起做甜点。”喻星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们一起把妈妈的味道找回来，好不好？”
程澈沉默良久，终于抬手回抱住他，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
“……好。”
***
深夜，雨势渐猛。
喻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轻手轻脚地下楼。
厨房亮着微弱的灯光。
他悄悄推开门，看到程澈站在料理台前，面前摆着一排原料，正专注地称量面粉。听到动静，程澈头也不回：“睡不着？”
喻星走过去，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母亲的配方。”程澈将一小碟糖粉推给他，“帮忙过筛。”
两人默契地配合着，厨房里只有器具碰撞的轻响。喻星偷偷看程澈的侧脸，发现他眉眼间的冷峻褪去了许多，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为什么要现在做？”
程澈动作一顿：“因为你说，要一起找回来。”
喻星心头一热，差点打翻筛网。
面团成型后，程澈将它放入模具，送进烤箱。等待的时间里，两人并肩坐在厨房地板上，分享一杯热牛奶。
“其实……”程澈突然开口，“周临今天找我，是因为有投资人看中了母亲的配方。”
喻星握紧杯子：“你要答应吗？”
“不。”程澈摇头，“但我在想，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程澈转头看他，黑眸深邃：“比如，和你一起开一家真正的甜品店。”
喻星瞪大了眼睛。
烤箱“叮”的一声响起，浓郁的甜香弥漫开来。程澈取出烤好的蛋糕胚，切下一小块递给喻星。
“尝尝。”
喻星咬了一口，瞬间睁大眼睛——蛋糕松软，带着淡淡的橙花香气，甜而不腻，温暖得像是阳光的味道。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程澈看着他满足的表情，眼神柔软下来：“嗯。”
他伸手擦掉喻星唇边的一点奶油，拇指在唇角停留了一秒，眸色渐深。
喻星心跳如鼓，突然鼓起勇气，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会帮你守住这个味道的。”他红着脸说。
程澈怔了怔，随即低笑一声，扣住他的后脑勺，额头抵着额头。
“不只是味道。”他轻声说，“还有你。”
窗外，雨声渐歇，云层中透出一颗明亮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