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寸丁牢中得神授 王婆子说媒配良俦

诗曰：

三寸丁皮曾受辱，

阳谷县里谁人顾。

一朝狱中得神授，

霸王枪出鬼神怒。

莫笑矮汉无胆气，

且看今日血染路！

阳谷县大牢，潮湿阴暗，耗子比人还肥。

武大郎蜷缩在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

一年前，因兄弟武松伤人，他从老家清河县窜至阳谷县，不料难逃灾愆，终被牵连入狱，受尽牢头、泼皮的欺负。

往日里，他只会抱头挨打，连声都不敢吭。

可今日不同——

就在出狱前夜，他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像是天灵盖被人掀开，无数兵书战策、刀枪棍棒、拳脚功夫，一股脑儿全灌了进来！

[武神系统己开启]

武大郎猛地睁眼，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竟如寒星般锐利！

“俺……俺这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本干瘦的指节，此刻竟隐隐有青筋暴起，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误以为是神仙传艺。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牢房里的耗子西散奔逃。

隔壁牢房的囚犯骂道:“武大，你疯啦？”

武大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烂牙：“疯？不，俺是醒了！”

次日，武大郎出狱，走在阳谷县街上，只觉得阳光刺眼，连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梨钱今日不交，你休想走！”

武大郎正走着，忽听得街角处一片聒噪。

抬眼望去，只见五六个敞怀露胸的泼皮，正围着个瘦小后生推搡。

那后生不是别人，正是常与他搭伴出摊儿的郓哥儿。

此刻梨筐翻倒，黄梨滚得满街都是，被那些泼皮踩得稀烂。

为首的泼皮腆着个油光水滑的大肚皮，活似揣了个酒瓮在怀里。

此人姓赵，因这肚皮得了诨名‘大肚子’，专在阳谷县市井里做那抽头放刁的勾当。

只见他一把攥住郓哥的衣襟，将人提得脚尖离地，喷着唾沫星子骂道：“首娘贼！爷爷前日刚立下规矩，这十字街口卖果子的须交三成利钱，你这小猢狲倒敢装聋作哑？”

郓哥被勒得面色发青，忽瞥见武大郎身影，如见救星般嘶喊：“武大哥，救......”

话未说完，早被大肚子一个耳光扇得嘴角见血。

“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寸丁谷树皮'！”大肚子扭头看见武大郎，登时笑得肥肉乱颤，“怎地，在牢里没吃够拳脚，今日倒要充好汉？”

众泼皮闻言哄笑，街边看热闹的闲汉们也都指指点点。

有那等刻薄的婆娘掩口笑道：“这武大活像个会走路的擀面杖，还是回去揉面团是正经，也敢管闲事！”

众人听了越发笑得前仰后合。

武大郎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掌心里。

他分明看见郓哥眼里滚着泪，偏生那些泼皮还在踢翻的梨筐上碾来碾去。

大肚子见他不动，越发得意，竟松开郓哥，晃着膀子走过来，那肚皮险些顶到武大郎脸上：“你这矮杀才还敢瞪眼，信不信爷爷把你塞回娘胎里重长一回？”

西下里笑声更响。

武大郎心中火起，暗忖道：这厮们欺人太甚！

却又想起狱中所得武艺尚未纯熟，只得按下怒火。

“郓哥，走。”

武大郎弯腰扶起郓哥，但大肚子哪肯放过，他腆着肚子往前一顶，冷笑道：“哎呦，这矮杀才想溜，爷爷让你走了吗？”

正闹间，忽听得一声：“赵大哥且住手！”

众人看时，却是那开茶坊的王婆，摇着团扇走来。

“赵大哥，怎地与俺这武大兄弟计较？”

“王干娘，这矮厮不长眼，敢在爷的地盘上充好汉！”大肚子见是她，肥脸上挤出几分假笑。

且看那王婆扭着腰肢上前，手中团扇一摆，笑吟吟道："赵大哥且住手，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武大兄弟新出牢门，不谙市井规矩，老身在此讨个情面，权且饶他这一回如何？"

大肚子闻言，眯着那双绿豆眼上下打量武大郎，见他依旧闷声不响，心下愈发轻视，转念想到平日在王婆茶肆吃茶赊账的情分，只得勉强应道：“既是王干娘说情，今日便饶这矮厮一回。”

说罢，他腆着肚子凑近武大郎，压低嗓门道：“矮杀才，今日算你走运，若再撞在爷爷手里，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岂料，却见武大郎冷眼一扫，目光如刀似剑，竟唬得大肚子心头一颤，后背无端渗出冷汗来。

“走！”

大肚子强作镇定，招呼众泼皮道：“今日且去醉仙楼吃酒！”

一行人骂骂咧咧，踢翻街边箩筐，扬长而去。

正是：

强中更有强中手，

恶人须服狠人磨。

今日暂且收锋芒，

他日枪出见真章！

待众人散去，武大郎俯身帮郓哥拾那散落一地的梨子。

“武大哥，今日连累你了。”郓哥抹着眼泪道。

武大郎拍拍他肩膀：“兄弟莫怕，来日......”

话音未落，却被王婆一把扯住衣袖，拽到墙角处，满脸堆笑：“大郎，老身与你道一桩天大的喜事！”

“干娘有甚好事？”

“清河县张大户家有个婢女，唤作潘金莲，生得杏脸桃腮，柳腰莲步，端的似画中仕女出世，偏生性子刚烈，不肯依从主家，被主母记恨在心，如今要倒赔妆奁嫁人，老身想着你独居多年，何不娶了这房娘子？”

武大郎闻言一怔，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安，暗道这婆子素来奸猾，今日这般殷勤，必有蹊跷，口中却道：“干娘此话当真？”

“老身几时哄过你，只是......”王婆拍手笑道，忽又掩口葫芦，嗤笑一声，“人家姑娘貌美，嫁你这‘三寸丁谷树皮’，可真是委屈了……”

往昔这般言语，武大郎听了只会憨笑认命。

谁知今日这汉子眼中寒光乍现，沉声道：“王干娘，从今往后，休再唤那腌臜绰号！”

王婆唬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那...那唤作甚？”

“九一大神！”

这一声如雷贯耳，惊得王婆倒退三步，郓哥也忘了拾梨，呆呆望着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