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西周再无人敢出头。
银环脸上那丝冰冷的笑意更浓了。
他不再废话,另一只手闪电般抬起,在蔡晴儿那光洁的后颈处轻轻一拂。
蔡晴儿只觉得后颈一麻,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便软了下去,彻底不省人事。
“走。”
银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那两个一首侍立在旁的大汉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将昏迷过去的蔡晴儿架了起来。
毫无怜惜地像扛一个麻袋似的,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瘫在地上的陈泽广都像一滩腐朽的烂泥,除了发抖,再无任何反应。
然而。
就在那两个大汉架着蔡晴儿,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刻。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妻子那双垂落下来的、沾着泥污的绣花鞋。
那双鞋,还是去年他赌钱赢了银子,得意忘形之下,才大发慈悲地买给她的。
当时她欢喜得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捧着,看了半天都舍不得穿。
一瞬间,不知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
或许是那些和蔡晴儿之间他本来一首觉得微不足道的温情。
或许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夺走那份不甘屈辱。
又或许,只是一个懦夫在被逼到最绝境之后,那最后的一次疯狂反抗。
陈泽广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体,突然像弹簧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疯狂与决绝。
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竟像是燃起了两簇骇人的火苗。
“不准走!”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能带走我娘子!”
他嘶吼着,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踉踉跄跄地竟朝着那两个大汉追了上去。
伸出双手,想要抢回自己的媳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走在前面的银环,脚步也微微一顿。
但他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陈泽广即将扑到近前的刹那,银环的右腿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闪电般向后一扫。
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陈泽广的哀嚎声甚至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便被这一脚硬生生踹了回去。
他整个人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被踢得凌空飞起,横着撞在了旁边店铺的墙壁上。
坚硬的墙体发出一声闷响,灰尘簌簌而下。
陈泽广的身体顺着墙壁滑落,重重地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他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口中涌出大股大股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
然后,便再也不动了……
银环收回脚,仿佛只是踢开了一件碍事的垃圾。
他甚至不屑低头去看一眼陈麻子的尸体。
便带着架着白菜西施的两个手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角。
整个春熙街,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回春堂的门板才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一条缝。
李正举掌柜哆哆嗦嗦地探出头来,看着街上那具蜷曲的尸体和那摊刺目的血迹。
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嘴唇发白,抖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死……死人了!出人命了!快……快报官啊!”
……
萧家府邸。
萧夏至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中醒来,感受着被褥里的舒适感,还有怡神的淡淡香气萦绕鼻尖。
他睁开眼,发现己经日上三竿。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轻微的衣物声。
萧夏至侧过头,看见赵红樱正在衣柜前,背对着他收拾着房间。
她换上了一身合体的素色长裙,更衬得身段窈窕,腰肢纤细。
“嫂嫂。”萧夏至轻声喊了一句。
赵红樱闻声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眼角眉梢都含着昨夜未散尽的春意。
“小懒猪,总算舍得起床了?”
她说着便朝床边走来,萧夏至注意到,她迈步的姿势似乎有些许不自然,动作也比平时慢了半拍。
“嫂嫂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萧夏至关切地问道。
不说还好,一说赵红樱的脸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
她走到床边,没好气地伸出玉指,在他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坏家伙!”
她压低了声音,嗔怪道:“坏死了,非要折腾些奇奇怪怪的,害得人家现在后面还疼。”
萧夏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昨夜,在九阳真经那雄浑内力的加持下,他自己也有些难以自制。
酣畅淋漓之后,仍觉意犹未尽,又另辟蹊径……
……
想到此处,萧夏至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那嫂嫂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别累着了,我去客栈那边看看就好。”
赵红樱听他语气里的体贴,心头一暖,脸上的羞意也淡了些。
“也好,这新宅子也还有许多地方要收拾打理。”
她又道:“客栈那边有李叔和邓先生看着,都是信得过的老伙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岔子。”
“嫂嫂要收拾什么,吩咐喜姐巧儿她们去做就是了,你可别亲自动手。”萧夏至叮嘱道。
“知道啦,萧公子。”赵红樱嘴上嗔着,心里却甜丝丝的。
俯身帮他把床头的衣衫递了过去。
……
萧夏至用过早饭,便独自出了门。
他拄着那根寻常无奇的竹杖,悠哉悠哉地走过文昌街,转入回春熙街的路上。
清晨的街道很是热闹,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刚走到春熙街街口,一阵压抑的哭泣声便传了过来。
萧夏至循声望去,原来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朱婆婆。
只见这老人此刻正蹲在街角,用袖子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伤心极了。
“朱婆婆,您这是怎么了?”萧夏至走上前,关切地问。
朱婆婆抬起一张泪痕斑驳的脸,看到是萧夏至,哭声更大了:“夏至啊……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哽咽着,话都说不连贯:“白菜西施……蔡家那闺女,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啊,真是替她不值……”
白菜西施?
萧夏至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蔡家娘子怎么了?”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握着竹杖的手指微微收紧。
朱婆婆颤声道:“蔡娘子被……被虺腾帮的人抓走了!”
“她那个天杀的丈夫陈麻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又还不起,那帮畜生就要拿他媳妇抵债!”
“陈麻子不让,被他们当场就给……就给打死了!”
朱婆婆说到这里,又气又怕,浑身都发起抖来。
萧夏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不再多问,对朱婆婆说了句:“婆婆您莫要伤心,我这就过去看看。”
便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白菜西施的菜摊方向疾步走去。
还未走近,就看到蔡晴儿的菜摊前己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义愤填膺的议论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杀人!”
“可不是嘛,那陈麻子是混蛋,可人就这么没了……”
“最可怜的还是白菜西施,被那帮人就这样抢走了,说是要送去什么……金风玉露阁……”
“嘘!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虺腾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