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冲得沈知意后背生疼,她死死抓住岩壁上的石头,指甲在青苔上留下了几道白印。
萧景珩靠在她身上,衣服湿透了,身上又烫,又带着血腥味。
血从他玉佩上滴下来,正好落在她手上的伤口里,红色的纹路立刻顺着胳膊往上爬。
"别死。"她扯下发带,绑在他发黑的手臂上。
发带刚系好就变紫了,萧景珩昏迷中抽搐了一下,手却还紧紧抓着她腰带子。
岩壁突然震动。
蓝光闪过,水面上漂着的几株药草被冲走了。沈知意盯着那些草,喉咙发紧。
三年前父亲和哥哥咽气时,她也这样把药草嚼碎了喂给他们。
萧珩睫毛上凝着血,嘴唇发紫,箭伤处的皮肉发黑翻卷。
沈知意扯开他衣领,低头要吸出毒血,牙齿刚碰到伤口就听见他闷哼一声。
"忍着点。"
第一口毒血吐在石缝里,冒起白烟。她正要吸第二口,后颈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按住。萧景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睛发首,却准确咬破了她的嘴唇。
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头顶的石头突然大亮,照出岩壁上一行字:"血脉相连,同生共死"。
沈知意想挣开,右臂突然剧痛,位置正好是萧景珩肩上的箭伤处。
"你做了什么?"她抓住他手腕,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在愈合,而他手臂上的黑纹不再扩散。
对岸传来铁器摩擦声。
柳如烟的声音穿过水雾:"沈姐姐真厉害,连这种毒都能解。"火光中露出她带着护腕的手,"可惜这血契一成,殿下要是死了..."
沈知意摸到萧景珩微弱的脉搏。
他贴在她耳边,气若游丝:"腊月初七...子时..."这是三年前报被改的时间。
石门发出刺耳的响声。
水涨得很快,快要淹没发光的石头。沈知意拖着萧景珩往高处爬,摸到他腰间的玉佩发烫。
龙眼里的珠子掉下来,落在半块虎符上,磁石相吸的嗡嗡声中,暗格里的半张地图突然烧了起来。
"当心!"萧景珩忍着痛把她扑倒。
燃烧的纸灰飘落处,三根铁钉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如烟的声音混在水声里:"殿下何必护她?江南那边只要沈..."
石门关闭前,沈知意看清了柳如烟手里的密信——盖着江南节度使的大印黑暗吞没了最后的光亮,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萧景珩越来越慢的心跳。
"听着她掰开他紧握的手,里面是半颗蜡封的药丸,"这药只能撑三个时辰。"蜡丸捏碎时,龙涎的味道突然变浓。
萧景珩眼睛微微动了动,映出她带血的嘴唇。
"为什么救我?"
沈知意把药塞进他舌下。
岩壁上的字渐渐消失,最后显出"痛感相通"西个字。
地下传来机关转动声,水位开始奇怪地下降。
"你的命,"她擦掉他睫毛上的血,"现在归我管。"
沈知意后背重重撞上青铜鼎,疼得闷哼一声。萧景珩从她怀里滑落,血腥味混着龙涎香在空气里弥漫。
鼎身突然亮起荧光,照见他掌心不断流血的伤口,那形状刚好和鼎上的凹痕吻合。
"别费劲了。"柳如烟的声音从鼎耳传来,甜得发腻,"血契己经成了。"青铜纹路像活过来一样吸着血迹,血雾在空中凝成八个字:沈家血脉,祭天可解。
萧景珩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青瓷...梅瓶..."沈知意掰开他下巴,发现臼齿间卡着半颗带血的蜡丸。
石板突然倾斜,她扑过去护住萧景珩的头。蜡丸被压碎,露出半张泛黄的账页,盖着节度使的私印。
萧景珩死死抓住她手腕:"腊月初七...子时...兵部..."
祭坛发出齿轮转动的巨响,穹顶星象图开始移动。柳如烟轻笑:"果然藏在那儿。"十二枚铁钉从鼎耳射出,擦着沈知意耳边钉进石壁,排成钟表刻度。
萧景珩浑身滚烫。沈知意撕下袖子给他包扎,布料立刻被烫焦。
血雾突然变成新的字:痛感相连,性命相通。
她看着自己手上愈合的伤口,听见布料撕裂声——萧景珩扯开衣领,锁骨下浮现和她手腕一样的红纹。
"你干什么?"沈知意按住他的手,却被他反手压向鼎心。青铜碰到血的瞬间,祭坛亮起红光。萧景珩喘着粗气:"当年...被调军报...不止一封..."
地底传来轰鸣,鼎足开始下沉。柳如烟急声问:"沈家祖训第七条?"萧景珩突然僵住,眼神空洞地念道:"...持鼎者...以血饲..."
铁索桥剧烈摇晃。沈知意拖着萧景珩跳上桥板,身后祭坛塌陷,岩浆喷涌而出。热浪掀飞她的发簪,锁链抽过小腿,立刻划出血口。
萧景珩猛地翻身压住她,三枚铁钉擦着他后颈钉进桥板。"血契...反噬..."他艰难地说着,手却精准摸到她腰间的虎符,"磁石...开..."
对岸岩壁上的"沈"字在热浪中扭曲。沈知意掰开虎符,萧景珩突然咬破舌头,一口血喷在磁石上。铁索断裂的瞬间,她看见岩浆映亮他睫毛上的血珠——那里面映出自己正拼命去抓岩壁上的青铜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