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南珩突然放声大笑,猩红的雪茄尾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嚣张的圈线,“秦少这是病急乱投医?”
他俯身撑住桌面,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我哥的履历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倒是令尊辖下的部队,上个月在埌南丢了批制式武器——这要查起来,究竟谁的买卖经不起推敲?”
尾音落下时,他故意拖长语调,“不如咱们比比,谁先被掀翻底牌?”
秦卫国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一层细密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秦老爷子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战南珩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继续缠绕上来:“秦老,令郎踩的这条线,不是普通的商业违规。它触碰的是国际敏感神经,动摇的是秦家立足的根本——军队的绝对信任!一旦盖子被掀开,就不是秦家丢不丢脸的问题了。政治生命的终结,远比一条胳膊……要沉重得多。”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秦家核心成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战家在东南亚经营多年,人脉尚可。这些‘麻烦’的源头,我一句话就能让它彻底消失。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录,也能让它从未发生过。”
战南珩后仰着靠进真皮座椅,皮鞋尖有节奏地叩击着地面,漫不经心的笑意爬上嘴角:“不要想着拿这些腌臜事泼我脏水,先想想自己家的破事儿怎么解决。”他屈指弹了弹西装裤上不存在的灰尘,眼底泛起嘲讽的冷光。
秦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种被砂砾磨过的嘶哑:“……开出你的条件。”
“很简单。” 战南珩收回按在文件袋上的手,语气恢复之前的平静。
“第一,霄明公子的伤,到此为止。战家的赔偿和医疗承诺,秦家收下,此事彻底翻篇,永不提及。”
“第二,秦家在南洋所有物资运输通道的安全保障权,未来五年,由我战家旗下安保公司独家负责,费用按现行市价七折结算。这是双赢的合作。”
“第三,秦家在北线新竞标成功的那块军工精密部件生产配套项目,分三成份额,给我战氏控股旗下的‘磐石精密’。”
“你这是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另一位秦家长辈忍不住低吼。
战南珩猛地抬眼,眼中寒光爆射,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凛冽杀气瞬间弥漫开来,竟让久经沙场的秦家诸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趁人之危?”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重锤砸在秦家人心上,“我这是在救火!秦将军!”
他再次精准地看向秦卫国,“我战家根基在海外,说走就能走。秦家这百年的京华基业,部队的根……经得起这把火吗?”
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秦老爷子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疲惫地闭上眼,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无尽的苍凉和妥协:“……按他说的办。霄明……管好你自己!送客!”
战南珩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背影挺首如松,消失在书房门口。
秦卫国颓然靠进椅背,面如死灰。
而那个离去的年轻人,用最精准的刀,剖开了秦家最致命的软肋,让他们连愤怒的资格,都失去了。
*
坐回车里的战南珩,呆坐了半晌。
烦躁地扯松领带。
在谈判桌上,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跟顾念怎么就谈不明白?
他实在不懂女人的心,不明白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女人对自己彻底臣服。
是他给的体验感不好吗?
但是看她的表现,不应该啊,感觉还像超常发挥。
是他长得不帅吗?
他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下巴上都是这一夜新长出来的青茬,有点显成熟了。
难道是嫌他老吗?!她还真的耻笑过他。
不过大她五岁,30岁还不到,怎么老了?!
最后终于得出无比讽刺的结论。
她一定是腻了,对他失去兴趣了。
回京华一群他妈的公子哥儿围着她。
就不要他了吗?
失去兴趣了会怎样?!是不是尝到甜头,想换一个试试?
她要找谁试啊!
越想越离谱。
他急不可耐地拨电话过去。
“嘟——嘟——”嚯,手机开机了!
还是不接。
他气的拧着眉龇牙咧嘴,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打字。
「宝宝,你最好别让我气急败坏的时候抓到你,我的忍耐有限。你现在接电话,我就不生气了。」
他发了消息,发现消息瞬间标记成己读。
打电话过去,还是不接。
轻呵了一声,气笑了。
“你真够磨人啊,宝宝,真要我抓到你,哭得再可怜我也不会心软的。”
脑子又不自觉地回味起昨晚。
前半段很美好,后半段……
他昨天晚上车停在顾念家门口,抱着胳膊在车里窝了一夜。
他战南珩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早上拉着个驴脸敲开了顾念的家门。
为了给未来岳父岳母面子,又不得不赔上礼貌微笑。
偏偏自己又下不得面子,绝口不提顾念,假意谈及星野和顾晴的婚事,跟顾振国还有周玲唠点有的没的。
顾振国提及顾晴那晚做出的事,周玲很担心战家会因此退婚。
但是战南珩大度表示战顾两家会保持联姻合作关系。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向楼上,这懒丫头,客厅里这么大动静都不醒吗,真想跑到她房间把她拎起来做锻炼。
最后唠到顾振国和周玲都没什么唠的,只陪着笑的时候,只得若无其事地关心了一下顾念。
“听说那天晚上伤了不少人,顾大小姐的那个房间还能住人吗。”
被告知顾念昨晚根本没回来,他硬拗出的微笑瞬间崩了。
白他妈唠半天。
一刻也坐不住地告辞出来。
……
夜不归宿是吧。
电话也不接还关机是吧。
战南珩思忖着,将车开出秦家,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
不断地在心里复盘。
是哪里不对呢。
一定有哪里,小兔子一定藏在哪个洞里。
阴戾的凤眼轻轻眯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拨通了徐延的电话。
“你查一下监控,那天晚上。战星野是几点从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