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拿着保温桶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洗手池,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保温桶内壁。
一旁走来两名护士过来洗碗。
"哎,听说昨天医院来了个厉害的人物?"戴眼镜的护士压低声音,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
"对啊对啊!"
"我当时刚好在那一层值班,你是说那个给小女孩做骨折手术的医生吧?又高又帅,听说是医院董事长的儿子!"另一个护士立刻接话。
江莱的手指猛地一顿,水流冲过保温盒边缘,溅湿了她的袖口。
"啊?真的假的?"
"为啥你那么幸运?我每次都是值夜班,真的好想看看长什么样子!"戴眼镜的护士羡慕道。
那护士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主任特意叮嘱让我们保密,好像是那个人不想让别人知道。"
"哎呀,你快点说嘛!到底是谁啊?"戴眼镜的护士急得跺脚。
江莱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保温盒的边缘。
"就是之前很火的那个医生啊,刚从英国回来继承家业...."
护士顿了顿,压低声音,"陈砚秋医生。"
"啪!"
保温盒从江莱手中滑落,重重砸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两个护士的谈话戛然而止,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
江莱站在原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对不起,手滑了。"她慌乱地解释。
护士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弯腰帮她捡起保温盒,递还给她:"没事没事,没摔坏。"
江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接过保温盒。
护士们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匆匆洗完碗就离开了。
洗手池只剩下江莱一个人。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江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
陈砚秋。
他明明己经拒绝了她,为什么还要来?
就在江莱愣神之际,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洗这么久?圆圆都睡着了,我还以为你晕倒了。"
美美站在走廊拐角处,疑惑地看着她。
江莱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时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那个主治医生...是陈砚秋。"
美美瞪大眼睛:"什么?!他不是拒绝了吗?"
江莱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
"他明明说……他不会帮忙的。"
美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眯起眼睛:"他该不会……还喜欢你吧?"
江莱猛地抬头,眼神慌乱:"不可能!他恨我还来不及。"
美美耸耸肩:"那为什么瞒着你来帮忙?"
江莱无法回答。
她欠他的,似乎永远都还不清了。
美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去吧。圆圆一个人我不放心。"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走廊的灯光昏暗,偶尔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
美美坐在病房里的长椅上打瞌睡,江莱轻轻推了推她:"我去买瓶水,你要吗?"
美美迷迷糊糊地摇头:"不喝了……我先睡会儿。"
江莱点点头,独自走向电梯。
医院的自动贩卖机在一楼大厅,她扫码买了一罐黑咖啡,金属罐掉落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就在她弯腰取咖啡的瞬间,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吸烟区。
黑暗中,一点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倚在墙边,指间夹着香烟,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江莱的心脏还是猛地收缩。
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移动,首到踢到一旁的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转过头来。
月光下,陈砚秋的眼睛在看到江莱的瞬间微微睁大,随即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平静。
"为什么....帮我们?"江莱的声音都在颤抖。
陈砚秋将烟按灭在垃圾桶上的沙盘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冷淡,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嗓音判若两人。
江莱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烟草的气息。
"我知道是你做的手术。不管你怎么否认,我都要谢谢你。"
陈砚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更为冷硬。
"这只是医生的职责,别想太多。"
他转身欲走。
"等等!"江莱不自觉地伸手,却在即将碰到他衣袖的瞬间僵住了。
陈砚秋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只要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江莱愣在当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看着陈砚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