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莱睁开眼时,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她昨晚翻来覆去,首到天蒙蒙亮才勉强睡着,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是美美活力十足的声音:"江莱!起床啦!"
江莱勉强撑起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开门。
美美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三七,金发乱蓬蓬的,显然也是刚醒没多久。
"今天怎么这么早?"江莱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
三七从美美怀里跳下来,轻盈地落在江莱脚边,仰着小脑袋"喵"了一声。
美美笑嘻嘻地推着她往浴室走:"快洗漱!今天学校放假,天气这么好,我们带三七和布丁去院子里玩!"
江莱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因为心事重重,几乎没怎么陪两只猫玩,都是美美在照顾它们。
她歉疚地摸了摸三七的头,小家伙立刻蹭了蹭她的掌心,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暖。
庭院里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江莱坐在藤椅上,手里晃着逗猫棒,三七和布丁在草地上扑腾,玩得不亦乐乎。美美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时不时偷瞄江莱一眼。
"心情好点了吗?"美美突然开口。
江莱的手指微微一顿,逗猫棒停在了半空,三七扑了个空,不满地"喵呜"一声,用爪子扒拉她的裤脚。
"嗯。"她轻声应道,继续晃动手里的玩具,避开美美的目光。
美美翻身坐起,凑近她:"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还是……婚前焦虑?"
江莱的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说?
说她怀孕了?说孩子不是陈砚秋的?
她攥紧了逗猫棒,指节泛白。
美美见她沉默,以为她默认了,柔声道:"如果你觉得压力太大,我们可以跟陈砚秋商量,把婚期推后。"
她拍了拍江莱的肩膀,"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江莱抬起头,对上美美关切的眼神,胸口一阵发闷。
她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
刚开口,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突然从胃里翻涌上来。江莱猛地站起来,捂住嘴冲向洗手间。
"江莱?!"美美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美美焦急地拍门:"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里面没有回音,只有水龙头的哗哗声。过了好一会儿,江莱才打开门,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黏在脸颊上。
她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美美盯着她看了几秒,眉头紧锁。江莱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可她就是不肯说。
回到房间后,江莱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陈砚秋的名字,她的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
铃声停了,又再次响起。
最终,她还是接了起来。
"莱莱,"陈砚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散步?"
江莱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孕吐的反应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情绪也变得异常敏感。
她咬着嘴唇,声音冷淡道:"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砚秋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多了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好。"
"你好好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江莱瘫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看向天花板。
接下来的几天,孕吐越来越严重。
江莱甚至在上课时突然反胃,不得不冲进洗手间干呕。学生们面面相觑,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而周莉娜己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江莱很想找到她,问清楚她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解。
可周莉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
而陈砚秋果然没有再来找她。
江莱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爱陈砚秋,陈砚秋也爱她。
可这道坎,她跨不过去。
他最讨厌欺骗,而她现在就是那个骗子。
肚子会一天天变大,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做不到打掉这个孩子,可继续拖下去,对陈砚秋太不公平。
分手吗?
一想到这个词,江莱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蜷缩在床上,抱紧自己的膝盖,眼泪浸湿了枕套。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
经过几天的辗转反侧,江莱依然没能理清思绪。
她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熟悉的江畔,坐在与上次同一个位置上。几个孩童追逐着彩色泡泡从她面前跑过,欢笑声环绕在耳边。江莱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正当她望着某个泡泡出神时,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突然闯入视线。
拿铁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熟悉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莱一怔,抬头看去。
蒋临站在她面前,西装笔挺,眉目沉稳。他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她,另一杯自己拿着。
江莱有些惊讶,"蒋律师?这也太巧了。"
蒋临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投向远处的江面,"我在对面律所办公,从窗口可以看见你坐在这里发呆,己经十分钟没动了。"
江莱脸颊不自然地泛红,接过咖啡,但并没有喝,而是握在手上。
见江莱没回复,蒋临侧头看她问:"遇到麻烦了?"
江莱的手指微微收紧,咖啡杯被捏得微微变形。
她避开蒋临的目光,声音很轻:"没什么,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蒋临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喝着咖啡。
这反倒让江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江莱没有哥哥,所以从小就渴望有一个哥哥来保护她,而现在蒋临就给他一种哥哥的感觉,很可靠。
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江莱望着那些奔跑的孩子,突然开口:"蒋律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临转头看着江莱,"嗯。"
江莱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
"如果……"
"我是说如果,有一个朋友,她和男朋友感情很好,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
"可是她意外怀了别人的孩子。"
江莱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卸下了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她不敢看蒋临的表情,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
"她没办法打掉这个孩子,也不想告诉男朋友……她该怎么办?"
江边的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蒋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在听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法律案例。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从道德角度来说,隐瞒对男方确实不公平。"
江莱的心沉了下去。
蒋临继续道,"而且...孩子出生后,如果没有父亲签字,医院是无法办理出生证明的。"
江莱的手指微微发抖,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孩子将来要怎么办?上学、户口、身份……她一个人能扛得住吗?
"所以,我建议你朋友坦白。"蒋临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认真思考后得出的建议。
江莱猛地抬头:"可是...她没这个勇气。"
蒋临看向她,眼神深邃
"当然,决定权在她手上。"
"只是有一点..."
"孩子是无辜的。"
江莱的喉咙发紧,眼眶一阵酸涩。她低下头,盯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朋友很介意,她不想拖累男方。"
蒋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朋友爱他吗?"
江莱怔住。
蒋临的声音很轻,"如果爱,就应该相信他。"
江莱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咖啡杯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蒋临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许久,江莱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站起身:"谢谢你,蒋律师。"
蒋临也站了起来,微微点头:"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江莱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开,步伐越走越坚定。
是时候了。
她该和陈砚秋坦白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想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