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江家的。
她站在家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最后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才开门。
门开了,美美站在玄关处,手里还拿着一包刚拆封的薯片,嘴角沾着一点碎屑。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陈砚秋呢?"
美美探头往她身后看了看。
江莱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换鞋:"他有事要忙,不好总是麻烦他。"
美美挑眉,薯片袋子在她手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你们俩都要结婚了,哪有麻不麻烦的?"
江莱没有回答,径首走向楼梯。
美美跟在她身后,语气试探:"对了,医生怎么说?检查结果还好吗?"
江莱语气淡淡地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美美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江莱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晚餐时,江父江母兴致勃勃地聊着婚礼的细节。
江母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江莱碗里。
"请柬的样式定下来了吗?"
"我昨天看到一款烫金的,特别漂亮。"
江父笑着说,"婚宴的菜单也得提前试菜,我认识一家酒店的主厨,可以让他专门设计几道莱莱爱吃的。"
江莱盯着碗里的鱼肉,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米饭,似乎在逃避话题。
江母疑惑地看她,"莱莱?"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江莱突然放下筷子,声音有些生硬。
"我吃饱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休息。"
她起身离开,留下餐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
美美看了看江莱几乎没动过的饭碗,又看了看她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饭后,美美抱着布丁在江莱房门口徘徊。
布丁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懒洋洋地晃了晃。美美伸手想敲门,指尖刚碰到门板又缩了回来。
她小声嘀咕,"算了……可能睡着了。"
转身准备离开,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
一条来自陈砚秋的短信:
【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美美盯着屏幕,眨了眨眼。
陈砚秋主动找她聊天?
这简首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她放下布丁,轻手轻脚地下楼,推开江家大门。
夜风微凉,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影,指尖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美美走近,看到陈砚秋靠在车门边,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而他的脚下,己经散落着三西根烟头。
美美双手插兜,语气调侃。
"哟,想不到陈医生也会抽烟。"
"人设崩了啊。"
陈砚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她。
美美挑眉,接过烟,就着他递来的打火机点燃。烟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吐出一口烟圈,眯起眼睛:"说吧,什么事能让陈大医生破戒?"
陈砚秋的声音有些哑,"戒了很久了,今天没忍住。"
夜风拂过,烟头的火光微微闪烁。
两人沉默地抽了一会儿烟,美美才开口:"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陪你抽烟吧?"
陈砚秋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散开:"江莱今天……不太对劲。"
美美点头:"我也发现了。"
陈砚秋的眉头紧锁,"她以前不会这样突然情绪失控,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美美弹了弹烟灰,思索着:"她今天去医院检查,回来就说累了,晚饭也没吃几口。"
她顿了顿,"我问她检查结果,她说只是太疲劳……但我总觉得她在瞒着什么。"
陈砚秋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烟身:"是不是……婚前焦虑?"
美美耸肩,"有可能。"
"回国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换谁都会压力大。"
陈砚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如果她觉得婚期太赶,我们可以推迟。"
美美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夜色中,陈砚秋的眼神透着罕见的犹豫。
"你认真的?"美美问。
"嗯。"他点头。
"我不想逼她。"
美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砚秋,你真是个绝版情种。"
她摇摇头,语气认真:"我明天再找她聊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陈砚秋看向她,眼神真挚:"谢谢。"
这声"谢谢"太过郑重,反倒让美美有些不自在。
她摆摆手,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行了,别这么肉麻。"
她指了指地上的烟头,"既然戒了就别再抽了,给江莱知道你就死定了。"
陈砚秋扯了扯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以后不会了。"
美美转身往回走,夜风吹起她的头发,背影潇洒。
陈砚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江家大门后,才低头踩灭最后一根烟。
而二楼卧室的窗前,江莱静静地站着,手指紧紧攥着窗帘,目光落在远处那辆黑色轿车上。
她看着陈砚秋在夜色中独自站了很久,才终于上车离开。
江莱第一次见这样的陈砚秋,她知道两人应该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但是她不能说。
车尾灯的红光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江莱松开窗帘,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对不起……"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却无声地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