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三七的毛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江莱睁开眼时,三七正用肉垫按着她的鼻尖,仿佛在测试主人是否还活着。
"知道了知道了..."江莱含糊地嘟囔着,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布丁不知何时占据了那个位置,胖乎乎的橘猫身下压着她的手机,一脸无辜地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
"你们两个..."江莱无奈地坐起身,三七立刻跳下床,尾巴高高,一副"愚蠢的人类终于起床了"的傲慢姿态。
手机解锁后,江莱下意识点开社交媒体。
关于她和蒋临的绯闻竟然全部消失了。热搜榜恢复了平常的娱乐八卦,搜索框输入他们的名字,只跳出几条关于蒋临律师事务所的官方新闻。
"真的处理好了?"江莱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蒋临的效率这么高。
她赤脚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
伦敦今天难得的晴天,江莱原本糟糕的心情都烟消云散。
"喵~"布丁不知何时蹭到她脚边,圆滚滚的身体在她小腿上绕来绕去。
江莱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胖猫立刻发出拖拉机般的呼噜声。
洗漱时,江莱仔细检查了自己的状态: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但比昨天好多了。
她扎了个高马尾,选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今天会好起来的。"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三七蹲在脚边赞同地"喵"了一声。
走进校园的那一刻,江莱就察觉到了异样。
那些昨天还明目张胆指指点点的目光,今天变成了刻意回避的视线。
路上遇到的同学要么突然低头看手机,要么转身假装没看见她。整个校园仿佛为她划出了一道无形的隔离带。
"江莱!"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蒋美美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手里举着两杯咖啡,长发在晨风中飞扬。
"特大好消息!"她把其中一杯塞到江莱手里。
"我哥把《星闻周刊》告了,他们不仅删了所有报道,主编还被传唤了!"
咖啡是江莱最喜欢的拿铁,温度刚好。她小小啜了一口,咖啡豆的香气在舌尖蔓延:"谢谢...但好像没什么用。"
她示意周围那些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同学。一个女生甚至特意绕道走,差点撞上路灯。
蒋美美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燃起怒火:"这些人有病吧?又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算了。"江莱拉住想要冲上去理论的蒋美美。
"还有不到半学期就毕业了,不值得。"
教室里的气氛更明显。平时总坐在江莱旁边的韩国女生今天选择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小组讨论时,原本的组员们默契地凑成了新组合,留下江莱孤零零一人。
课间,江莱去洗手间时,隔间外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靠爬床上位..."
"听说她以前的舞伴就是受不了她..."
"蒋律师肯定只是玩玩..."
江莱咬紧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安静地等外面的人离开才出来,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
"找到你了!"蒋美美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看!今年的黑池比赛报名表!单人拉丁舞项目!"
江莱接过表格,纸张在她指尖微微颤动。这是她一首等待的机会——不需要舞伴,只靠自己的实力证明价值的机会。
"我查过了,你所有学分都修满了,完全可以提前毕业专心备赛。"
蒋美美凑近她耳边,"远离这些傻逼,去追逐你的梦想。"
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报名表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江莱迅速抹了把脸,表格上"参赛者姓名"那一栏在她视线里模糊又清晰。
"谢谢你,美美。"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没有你..."
"少肉麻了!"蒋美美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
"对了,慈善晚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哥说礼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江莱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报名表边缘。
昨晚蒋临送她回来后,她确实认真考虑过这个提议。一方面,她实在不想再卷入任何绯闻;另一方面,蒋临确实帮了她大忙...
"我去...就当还他人情。"江莱思考片刻后道。
蒋美美眼睛一亮:"太好了!礼服是我亲自挑的,保证你穿上一定惊艳全场..."
她的话被下课铃声打断。江莱收拾书包时,发现自己的笔记本上不知被谁画了个丑陋的涂鸦:一个戴王冠的女孩挽着个西装男人的胳膊,旁边写着"Gold Digger"。
江莱面无表情地撕下那页纸,揉成团精准投进垃圾桶。
"漂亮的三分球!"蒋美美吹了声口哨。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蒋美美所谓的"地方"是东区一家隐蔽的舞蹈工作室。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里面竟是个宽敞的练功房,木地板被磨得发亮,整面墙的镜子纤尘不染。
"我哥朋友的产业,暂时闲置。"蒋美美得意地转着钥匙,"未来半年,它就是你的了。"
江莱慢慢走到房间中央,阳光从天窗斜射下来,在地板上画出一块金色的光斑。她脱下外套,做了个简单的拉伸,然后是一个快速的旋转。
镜中的女孩裙摆飞扬,是那么自信美丽。
"这才是我认识的江莱。"蒋美美靠在门边,眼里闪着光,"那个在黑池赛场上闪闪发光的女孩。"
接下来的几小时,江莱完全沉浸在舞蹈中,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异样眼光,只有音乐、动作和她自己。汗水浸透了T恤,发丝黏在额头上,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傍晚时分,她们买了炸鱼薯条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吃。
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游船缓缓驶过,留下一道涟漪。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蒋美美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包装纸。
"你有那么明确的梦想,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也会坚持。"
江莱转头看她,好友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了一层金边,睫毛投下细长的阴影。
"你呢?毕业后什么打算?"江莱好奇询问。
"不知道。"蒋美美耸耸肩。
"可能帮家里打理生意,也可能随便找个地方开舞蹈室。"
她戳了戳江莱的肩膀,"所以你要连我的那份一起努力啊,将来我就可以吹嘘'那个黑池冠军是我闺蜜'了。"
江莱笑着撞回去,两人闹作一团,薯条撒了一地,引来几只贪嘴的海鸥。
回到家时天己全黑。江莱轻手轻脚地开门,生怕吵醒可能睡着了的猫。
结果发现三七和布丁正并排蹲在玄关,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活像两个小型监视器。
"我回来啦。"她蹲下身同时抚摸两只猫,布丁立刻躺倒露出肚皮,三七则高冷地转身走开,尾巴却亲昵地勾过她的脚踝。
洗完澡,江莱坐在书桌前认真填写了黑池比赛的报名表。在"参赛经历"一栏,她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写下了去年与沈嘉木搭档的失利记录。
落笔的瞬间,那些刺耳的评论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但她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笔。
手机亮起,是蒋临发来的消息:【礼服己经送到美美那里,明天下午五点我来接你。】
江莱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好的,谢谢。】
几乎是立刻,对方又发来一条:【不必客气。预祝比赛报名顺利。】
江莱惊讶地挑眉,蒋临怎么知道她今天要报名?转头看了眼正在猫爬架上打架的两只猫,她无奈地摇摇头。蒋美美这个大嘴巴...
放下手机,江莱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收藏的世界顶级拉丁舞者表演视频。
其中有一个是她最喜欢的俄罗斯选手米娜的独舞《自由》,她看了不下百遍,每个动作都熟记于心。
三七跳上书桌,好奇地凑近屏幕,爪子碰了碰画面中旋转的舞者。
"你也喜欢她吗?"江莱把猫咪抱到腿上。
"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那个位置。"
她点开自己今天录制的练习视频,与米娜的表演并列播放。差距显而易见——她的延伸不够完美,旋转时的轴心不稳,表情管理也欠缺火候。但江莱没有像以前那样沮丧地关掉视频,而是拿出笔记本认真记下需要改进的地方。
夜深了,伦敦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江莱合上笔记本,轻轻走到窗前。
三七跳上窗台,蹭了蹭她的手。
江莱抱起猫咪,轻声说:"明天开始,我们要更努力了。"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慈善晚宴当天
江莱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穿上礼服站在蒋临身边。
深蓝色的丝绒长裙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后背的镂空设计既优雅又不失性感。
蒋美美坚持要给她化妆,结果就是她现在连眨眼都小心翼翼,生怕弄花了精致的眼妆。
蒋临递给她一杯香槟,打趣道:"放松点,你看起来像要去赴刑场。"
江莱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像触电般缩回:"我只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很快就会结束。"蒋临今天穿了套深灰色西装,领带是与她裙子同色系的蓝,看起来像是精心搭配过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道:"我们只需要露个面,跳一支舞,然后就可以离开。"
江莱点点头,小啜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出一丝甜味。
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让她有些眩晕。她注意到不少人正在偷瞄他们,但比起上次的恶意揣测,这次的目光中更多是好奇。
"蒋律师!"一个满头银发的绅士走过来,"这位就是你传说中的舞伴?"
蒋临从容地微笑:"约翰爵士,这位是江莱小姐,美美的好友,也是位出色的舞者。"
江莱礼貌地伸出手,老绅士行了个标准的吻手礼:"久仰大名。蒋律师从不让女伴出席正式场合,你是第一个。"
江莱惊讶地看向蒋临,后者正对远处的画作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江莱下意识转头,手中的香槟杯差点跌落。
陈砚秋站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装,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觉。
而他臂弯里挽着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美艳女子。
江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两人亲密的样子莫名胸口一阵发闷。
"那是..."蒋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我学长。"江莱干巴巴地说,"我以为他还没回来。"
陈砚秋的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江莱和蒋临时明显僵住了。他身边的红裙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好奇地歪了歪头。
"要去打招呼吗?"蒋临问。
江莱还没回答,陈砚秋己经朝他们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江莱注意到他下巴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藏在修剪整齐的胡茬里若隐若现。
"江莱。"陈砚秋在一步之外停下,声音比记忆里沙哑许多,"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莱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你的...女伴很漂亮。"
红裙女子突然笑了:"你就是江莱?砚秋经常提起你。"
她伸出手,"我是砚秋的姐姐,徐墨。"
江莱愣在原地,手指机械地握住对方的手:"姐姐?"
"同父异母。"徐墨俏皮地眨眨眼。
"我随母亲姓。"她转向蒋临,笑容淡了几分,"这位就是蒋律师吧?久仰大名。"
蒋临礼貌地点头致意,而陈砚秋的目光始终钉在他身上,眼神锐利得像把出鞘的剑。
司仪宣布舞会开始。
蒋临向江莱伸出手:"我们该上场了。"
江莱迟疑地看了眼陈砚秋,后者面无表情,但下颌线条绷得死紧。最终,她将手放入蒋临掌心,任由他带领自己走向舞池中央。
蒋临在她耳边低语,"别紧张,就像上次那样。"
乐队奏响了一支舒缓的华尔兹。
蒋临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熟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江莱深吸一口气,随着音乐迈出第一步。
"咔嚓"。
她不用看也知道,又有记者在拍照了。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舞池边缘那道灼热的视线。
陈砚秋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得让她读不懂。
而更让她不解的是,当旋转到某个角度时,她分明看到陈砚秋的姐姐正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而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
这支舞,注定不会平静地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