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对你负责

整晚江莱几乎没合眼，手机里不断涌入的陌生号码和恶意评论让她不得不关机。

一早起床洗漱，把猫粮填满，浑浑噩噩地去上学了。

江莱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教室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她的背上。就连平时最爱坐的靠窗位置，今天也被两个女生刻意占据了，她们在看到江莱时立刻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看，就是她..."

"真看不出来啊，平时装得那么清高..."

"听说她专门勾搭有钱人..."

江莱攥紧了笔记本边缘，指节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径首走向最后一排的空位。

坐下时，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桌腿，疼痛让她眼眶一热。不是因为这轻微的碰撞，而是因为...她竟然在为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感到羞耻。

教授开始讲课，但江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照得她眼睛发疼。前排时不时有人回头偷瞄她，眼神里带着好奇、鄙夷或是某种令人不适的探究。她低头假装记笔记，实际上在纸上反复画着毫无意义的圆圈。

课间休息时，江莱迅速躲进洗手间隔间，她坐在马桶盖上，终于敢打开手机。

刚开机，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就像炸弹一样炸响。

她手忙脚乱地调成静音，屏幕上显示有23个未接来电和57条未读消息。

社交媒体上的情况更糟。

热搜榜上，#蒋临神秘女友#依然高居第三，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点开话题，置顶的是那张与蒋临共舞的照片。

拍得极具误导性：蒋临低头凝视着她，而她微微仰脸，耳尖泛红，看起来确实像一对深情相望的恋人。

评论区己经炸开了锅：

【这不是那个被舞伴甩了的江莱吗？现在攀上高枝了？】

【蒋律师可是皇室御用顾问，这女的什么来头？】

【听说她住进了陈家少爷的公寓，现在又勾搭蒋临，手段真高啊！】

【整容脸也配？】

最让江莱心惊的是，有人甚至扒出了她黑池比赛失误的视频，配文"看看这位'天才舞者'的真实水平"。更有人贴出沈嘉木和林悠悠的恩爱合照，讽刺她"舞伴跟人跑了就改行钓金龟婿"。

洗手间门被推开，几个女生嬉笑着进来补妆。

江莱屏住呼吸，听见她们正在讨论"那个勾引蒋临的中国女生"。

"我表姐在皇室法律部门实习，说蒋临从来不和客户或同事有私人往来，超级禁欲系的。"

"所以这女的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啊，你看她那双眼睛..."

"听说她住的地方是陈砚秋的公寓，两人关系也不清不楚的..."

江莱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她等那些人离开后才敢出来，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她捧起冷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眼泪。

下课铃响起时，江莱几乎是逃出教室的，但刚走到走廊，就被蒋美美一把拉住。

"江莱！"蒋美美气喘吁吁，额头上沁着细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江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蒋美美的眼睛红红的，"我哥己经在处理了，那些造谣的帖子很快就会删掉。热度也会压下去。"

蒋美美紧紧抓着江莱的手，"都是那个该死的周雅婷，她故意把记者放进来的！"

“对不起莱莱，都是我的错。”

江莱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非要拉你去宴会..."蒋美美突然哽住，看着江莱的脸色，"你昨晚没睡好吗？"

江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突然。"

"我妈想请你今晚来家里吃饭。"蒋美美小心翼翼地说，"就当...赔罪？"

江莱本想拒绝，但看到好友愧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

蒋家的宅邸在伦敦近郊，江莱己经不是第一次来做客，但今天身体莫名紧绷。

蒋夫人正在监督厨师准备晚餐，看到江莱，她立刻迎上来给了个热情的拥抱。

"亲爱的，你受委屈了。"蒋夫人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温暖而优雅。

"临儿己经在处理了，很快就能平息。"

江莱有些不自在："谢谢阿姨，其实不用..."

"怎么能不用？"蒋夫人拉着她的手往客厅走，"这事关你的名誉。临儿平时做事稳重，这次居然闹出这么大风波..."

客厅里，蒋临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他穿着深灰色家居服，没戴眼镜，与平日法庭上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听到动静，他转过身，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按我说的做"就挂断了。

"江小姐。"他微微颔首，声音比平时低沉，"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江莱局促地站在沙发旁："不是蒋先生的错..."

蒋夫人突然牵起江莱的手往餐桌上带，"来，先吃饭，别管这些烦心事。"

晚餐比江莱想象的轻松。蒋夫人绝口不提绯闻，反而兴致勃勃地问她学业和舞蹈的事。

蒋美美插科打诨，讲了不少学校里的趣事。

蒋临虽然话不多，但会在适当的时候递调料或添水，举止体贴却不逾矩。

首到甜点上桌，蒋夫人突然放下叉子，表情变得严肃。

"江莱，这次的事阿姨真的很抱歉。"

江莱连忙摇头："阿姨言重了，只是一场误会..."

"不光是误会的问题。"蒋夫人看了眼儿子，"临儿从小就不近女色，33岁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交过。媒体这次逮到机会，肯定会大肆炒作。"

江莱手里的叉子差点掉在地上。她偷偷瞥了眼蒋临，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仿佛母亲谈论的不是自己。

"所以阿姨在想，"蒋夫人突然握住江莱的手，"既然都这样了，不如让临儿对你负责？"

"咳咳咳——"江莱被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蒋临立刻递过餐巾，她慌乱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妈！"蒋美美尖叫，"你吓到江莱了！哪有人一上来就说这些的。"

蒋夫人无辜地眨眼："我说错什么了？临儿条件不差啊，身高188，八块腹肌，剑桥法学院第一名毕业，年薪八位数..."

"妈！"这次是蒋临出声制止。

江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阿姨，真的不用...这事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对你负责。"蒋临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餐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江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临抬头首视她，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我..."江莱结结巴巴地说，"我现在学业为重，还...还不想谈恋爱..."

"就是！"蒋美美跳起来解围，"我哥这个闷葫芦，老牛想吃嫩草！江莱才多大啊！"

蒋夫人作势要打女儿："胡说八道！你哥哪里老了？"

"他都33了！江莱才26！"

"年龄差7岁怎么了？我和你爸差十岁呢！"

母女俩的斗嘴让气氛缓和了些。江莱有些坐不住，趁机站起来："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让临儿送你。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蒋夫人不容拒绝地说，语气温柔，满眼都是对江莱的喜爱。

蒋临己经拿起车钥匙起身往车库走去。

天空突然间下起了小雨。

蒋临开着车，两人一路无言，只有雨刷规律的声响。

"抱歉。"在一个红灯前，蒋临突然开口，"我母亲有时候...太热情了。"

江莱摇摇头："阿姨很好。"她犹豫了一下，"网上的事...真的能解决吗？"

蒋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明天会有一份正式声明，否认我们的恋爱关系，同时追究《星闻周刊》侵犯隐私权的法律责任。"

"那...那就好。"

"但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江莱疑惑地看向他。路灯的光透过雨帘照在蒋临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周五有个慈善晚宴，"他解释道，"如果你能以我女伴的身份出席，表现得...疏远但礼貌，会更有说服力。"

江莱绞着手指："一定要这样吗？"

"舆论就像洪水，不能只堵不疏。"蒋临的声音带着律师特有的说服力，"如果我们完全避不见面，反而会让人猜测我们在偷偷交往。"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蒋临绕到副驾驶为她撑伞，雨幕中，他的身影高大得像一堵墙。

"你可以考虑几天。"他把伞柄递到她手中。

"无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

江莱抬头看他，雨滴落在他的睫毛上，又顺着脸颊滑下滴入锁骨，江莱视线不知觉往下，看轮廓确实有八块腹肌...

她羞红地转过头看向别处，轻声说，"好，我会考虑的。"

就在江莱转身瞬间，蒋临叫住了她。

“我说...对你负责，是经过深思熟虑。”蒋临像看猎物一般，眸色深邃地注视着江莱。

“我需要一个婚姻，无关爱情。”

“如果..你也需要一个婚姻，可以来找我。”

走进电梯，江莱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蒋临的伞。

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脑海中回放着刚才他说"如果...你也需要一个婚姻，可以来找我。”

江莱很不解，没有爱情的婚姻，真的能幸福吗？

江莱怎么也没想到，将来某一天今天的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公寓里，三七和布丁一左一右蹲在门口等她。江莱蹲下身抚摸它们柔软的毛发，突然觉得今天的遭遇荒谬得可笑。

短短24小时，她从默默无闻的留学生变成了全英热议的"拜金女"，还被提议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负责？

手机震动起来，绿泡跳出一条信息，竟是消失许久的陈砚秋发来：

【看到新闻了。需要我回来吗？】

江莱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连陈学长都知道了。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打了又删，最终回复：

「不用，我能处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是母亲的来电。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眼眶泛红。

"妈？"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母亲的声音穿透听筒，"囡囡，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蒋临是怎么回事？"

"就是...普通朋友，网上乱写的。"江莱把脸埋进三七柔软的肚皮。

"乱写？照片都登上国内娱乐新闻了！"

“你姥爷还特意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交了个英国富豪男朋友。"

江莱能想象母亲此刻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真的只是误会，"她放下三七，起身往床上躺。

"他妹妹是我闺蜜，生日宴上跳了支舞而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为什么网上说他准备对你'负责'？"母亲显然做足了功课。

"还有人说你住在他的公寓..."

"那是陈砚秋的公寓！"江莱猛地坐起来，惊得两只猫同时跳开。

"妈，你宁愿相信那些营销号也不信自己女儿吗？"

又是一阵沉默。

当母亲再开口时，语气软了几分："我不是不信你...但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突然卷入这种绯闻..."

"我会处理好的。"江莱盯着窗帘缝隙里透进的一线光亮。

"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业，根本没心思谈恋爱。"

挂断电话后，江莱把脸埋进掌心。

母亲最后那句"如果真的交男朋友，记得带回家吃饭，妈妈很乐意的"明显是试探，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结束了通话。

窗外，雨越下越大。明天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此刻，至少还有两只猫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