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双满月后,高超美天天上班了。那天上午,朱玉蕊在老板娘办公室里汇报完各分店的情况后,向老板娘请假。老板娘爽快地说:“你去吧,拍好拍婚纱照也不用急着回来上班,好好陪他玩玩。”
“谢谢姐!”
朱玉蕊前脚跨出总经理办公室,一位靓丽美女的后脚进来了。她从容地走到高超美面前,向西周扫视了一眼,说:“你就是高超美吧?”
“我是。美女,有什么事?”
“我应该叫你一声妈了,你还不认识我。你真的很漂亮,怪不得我爸被你迷住了。你最近一定很想念我爸吧?”
高超美被她的话震惊而愣住了,待她缓过神来,低声问道:“你爸去哪里了?”
“我爸被纪委关押起来了,都是因为你。他给了你多少钱?”
“他没给我多少钱。”
“凭你能把这排房子搞得如此风生水起?凭你能坐在这么豪华的办公室里?我爸为了你害了自己。这个时候你应该伸出手来救他了。”
“你要我怎么救他?”
“把他给你的钱全部拿出来,减轻他的罪。”
“我答应你。”
“那你把钱准备好,有人找你谈话时,你把钱交给他们。”
“我一定做到。”
“我替我爸谢谢你。”
钱副镇长的女儿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在办公室门口又与朱玉蕊碰面了,朱玉蕊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她身材姣好,气质不俗,颜值很高。
朱玉蕊走到高超美面前,发现她愁容满面,很不开心的样子,问:“姐,刚才来的人是谁?”
“钱副镇长的女儿。”
朱玉蕊望着心事重重的老板娘,问道:“她来干什么?”
“她来告诉我,她爸出事了,需要我配合。”
“我能帮你什么吗?”
“你帮我管好这些店。”
“姐,保重!”
朱玉蕊转身走了。高超美趴在桌子上哭了。她哭了大约一分钟,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连忙抬起头来。
母亲抱着宝宝来了,她马上随手取了张餐巾纸,擦了擦眼泪,然后从母亲手里接过宝宝喂奶。
她一边给宝宝喂奶,一边心里在想借钱的事。
她给宝宝喂好奶,叫母亲抱走后,给李老板打电话。可是电话打不通。她很郁闷,转而给罗老板打电话。这次一拨就通:“喂……罗老板……”
“美女,您好!”
“罗老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要我帮忙……”罗老板迟疑了一下,“你说。”
“我想向你借钱。”
“要多少?”
“一百万。”
“你怎么一下子要借这么多钱?”
“救人。”
“救人?”罗老板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你是说救钱副镇长?”
“嗯。”
“我马上到你那里去。”
罗老板挂了电话,驾车首奔超美宾馆。他一到,高超美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他泡茶,然后坐下来,坦率首言:“罗老板,我给李老板打电话打不通,所以我只有指望你了。”
“你什么时候要?”
“应该就在这两天,越快越好。”
“我一下子到哪里去拿这么多钱?向银行贷款也没有这么快。”
高超美沉默了。罗老板喝了口茶,心情沉重地说:“李老板也出大事了。昨天,旅游工地上发生了重大事故,他马上被警察带走了,可能要赔很多钱。”
“真是‘祸不单行’啊。”
“我身边有三十万,准备月底发工资用的,要不先拿来给你救救急。”
“三十万,对我来说是杯水车薪。你发工资吧,农民工工资也不能拖欠的。”
“那救老钱的钱怎么办?”
“我另外想办法。”
“那我走了。”罗老板感到非常惭愧,屁股如坐针砧似的,立马起身告辞。
罗老板走后,高超美想起了老同学高必成。然而,当她鼓起勇气拿起手机时又犹豫了,有顾虑了。她想:虽然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好同学,但是毕竟那么多年没有联系了,担心感情淡薄了,敷衍她,不肯真正帮她。
她放下了手机,耳边却响起了高必成上次在洗车店里说的话:“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她觉得唯有这一丝希望了,能不能抓住就看命运的摆布了。她终于下决心拨通了高必成的电话,向他求救。
高必成了解了情况,爽爽快快地说:“你要一百万,我明天上午就可以给你送去。”
“谢谢!你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想你不到万不得己不会给我打电话。”
“我明天上午在宾馆里等你。”高超美激动得泪流满面的想: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同学,懂我。
第二天,高必成来到洗车店,易兰香告诉他,总经理在超美宾馆。
第三天,他好长时间没有来了,第一感觉是这里大变样了。他走进超美宾馆,门口的迎宾礼仪实习生的迎接仪式让他感受到仿佛来到了一个五星级的高级宾馆里。他转身微笑着问:“你们老板办公室在哪里?”
“在二楼上。”
“哦……”高必成向上看了一眼。
“请跟我来。”一位笑容满面的女生热情地把高必成领到楼梯口,用手指点着说,“这里上去,二楼上左转。”
“谢谢!”
高必成找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轻轻叫道:“老同学。”
高超美连忙抬起头来,看到老同学来了,喜出望外地站起来说:“你来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我下去接你。”
“这样不是挺好吗,可以来个惊喜。”
“快请坐。”
高超美给老同学泡了杯烘豆茶,然后坐下来聊天。高必成用敬佩的目光望着她说:“你发展得真快。”
“这些店全部开业了,我想万事大吉了。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帮我的人进去了,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幸亏有你鼎力相助,要不然我死定了。我怎么感谢你呢?”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同学,不必客气。”高必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高超美,“这里面有一百万,你拿着。如果还不够,我回去再想办法。”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世上没有高枕无忧的人。老同学遇到困难,我帮助一下是应该的。”
高超美心里感激得无话可说了。她拿起手机给张厨师打电话:“喂,小张,今天中午有哪些好吃的菜?”
“野生黄鳝、野生河虾、正宗野鸡,还有千岛湖鱼头。”张厨师说了这些老板娘最喜欢吃的菜。
“哦,那你给我配好五菜一汤。”
“好的,老板娘,一定让你满意。”
高超美打完电话,高必成客气地说:“我坐一会儿就走。”
“不行。今天不管你有多忙,也要在我这里吃中饭。我己经让厨师烧了。”
高必成感到今天是必须在这里吃中饭了,说:“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我知道你喜欢吃黄鳝,昨天我老公买来了野生黄鳝,特地留了两条,等你来吃。”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黄鳝……”
“忘不了的。你小时候经常到野外去捉黄鳝。有一次,我到你家去找你,你妈说你捉黄鳝去了。”
“小时候,家里穷,捉点泥鳅、黄鳝改善一下伙食。”
“所以聪明的人总是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们喝着烘豆茶,轻松愉快地聊生活、聊家庭、聊事业。
他们在回忆中学里的读书岁月时,高超美感慨地说:“我少年无知不忧愁,后悔当年不勤奋。”
“我看到爸爸妈妈在田畈里劳动又苦又累,发誓要改变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想靠自己读书走出一条路来。”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
“你也很不错了。”
“现在,我的靠山倒了,我走投无路了,全靠你救我了。”高超美感激不尽。
“谈不上‘救’,只能说帮忙。”
“昨天晚上,我跟郝鸿运聊天,他说,人生如弯弯曲曲的水,世事如重重叠叠的山,我们经历了坎坎坷坷的路,之所以能一路向前,与贵人相助是分不开的。你就是我们的贵人,我们将来成功了,你功不可没。”
“每个人都会有困难的时候,遇到困难不一定是坏事,用辩证法来说坏事可以变成好事。”
高必成说着,神情自若地看了高超美一眼,接着说:“我们在中学里的时候经常说,天降大任于斯,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只有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才能知道平静岁月的珍贵;只有发奋努力,战胜困难,才能继续前进。”
“郝鸿运经常对我说,要珍惜岁月静好。可我总是想,普通人的生活里哪有岁月静好,世上只有有钱人能享受岁月静好的幸福生活。”
“当今世界,且不说战争接连不断。美国为了遏制我国发展,航母经常来挑衅,军舰经常来横行,搞得南海、台海风起云涌。所谓岁月静好和共产主义一样,是人们的一种理想境界,一种美好的精神追求,一种为之奋斗的崇高目标。”
高超美出神地听着老同学说话。高必成喝了一口烘豆茶,脑子一转,换了话题:“郝鸿运在忙什么?”
“他跟我妈一起到医院里给宝宝检查去了。”
“你们的感情好吗?”
“就凑合着过吧,他人是很好的,就是缺乏进取精神。”高超美说完,拨通了郝鸿运的电话,“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
“老同学在这里,你好了马上回来。”高超美眨了眨眼说,“我让老同学跟你说。”
高必成接过高超美的手机说:“老同学,你好!”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我们遭遇不测风云,幸亏有你全力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这么说,老同学帮忙是应该的。”
“太感谢你了!”
“我等你回来,咱们叙叙旧。”
“好好好。”
高必成把手机交还给高超美。她接过手机,又和老公聊了几句,刚挂机,张厨师打电话来了:“喂,老板娘,你们什么时候吃饭?”
“现在就可以。你叫梅笑颜把我们安排到6号包厢,我们马上过去。”
“好的。”
不一会儿,高超美和老同学一起来到了包厢里,梅笑颜请他们入座后问道:“老板娘,喝什么酒?”
“你把茅台和法国葡萄酒都拿来吧。”
高必成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就喝红酒好了。”
梅笑颜很快就去把葡萄酒打开了。一位实习生把一砂锅香喷喷的用野鸡、红枣、枸杞子、蘑菇等食材煲的汤小心翼翼地捧到桌上后,腼腆地问:“老板娘,张厨师叫我问您,鹅肉要不要?不是圈养的,是放养的鹅。”
“好的,来一盘吧。”
两位老同学开始了边吃边聊。高超美给老同学敬酒,干杯,然后坦白首言:“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来解救我的危难,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自从他出事以后,我没有安安心心睡过一个觉,也没有开开心心吃过一顿饭。”
高必成凝神望着老同学说:“怪不得你人看上去很憔悴。要学会减压,越是困难面前越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创业就像唐僧取经,一路上要降妖除魔。”
“谢谢你的鼓励。”
“你看电视吗?”
“很少看。”
“我建议你每天晚上有空打开电视机,看看《外交风云》,特别是片头毛主席在乌云密布中淋雨,非常感人。”
“那我一定去看这部电视剧。”
“我们创业,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对自己要有信心。”
他们东拉西扯,聊得很开心。酒足饭饱后,高必成想请代驾告辞了,高超美盛情邀请说:“我们到养生会所去洗个头。”
“我有空再来。”
“今天你必须听我的。这里洗头可能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很舒服的,你一定会喜欢。”
在高超美真诚强大的攻势面前,高必成深深的感受到了老同学的热情,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星期天,她吃了早饭,快乐地去找高必成玩。高必成和她来到河边捉黄鳝。他一不小心,把脚下的泥土踩入了河中,自己跟着掉进了水里。站在岸上的高超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下去救他。他们两个人在水里扑腾着,幸好都会游泳……
刚才在饭桌上吃黄鳝的时候他没有想起,而现在却不知不觉地想起来了。他一边开开心心地说着小时候的事,一边地和她一起去养生会所。
他们走进洗头间,高超美请叶师傅给老同学洗头,自己由何花洗头。高超美躺到洗头床上,还似乎不放心地嘱咐叶师傅,拿出最好的水平给她的老同学洗头。
“请老板娘放心,我们对每一个来洗头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叶师傅娴熟地工作了。
叶师傅和何花把老板娘和她的老同学洗得舒舒服服。他们如梦如幻,又如在云里雾里飘飘欲仙,那享受妙不可言。
他们洗好头,吹好头发,高必成又向老同学告辞了。高超美仍然热情地轻声细语地挽留道:“我们去洗个足浴,顺便等郝鸿运回来。”
可是,他们洗好足浴,郝鸿运还没有回来。高必成本来打算稍坐一会儿,把银行卡给了老同学就走。
他没有想到这一来就呆了那么长时间,虽然没有与郝鸿运见面,但是心里感到和高超美的坦然相聚、畅所欲言、真情交流是值得的。
同学情是天然的情,是永远难忘的情。无论是刚来时在办公室里,还是在饭桌上和在养生会所,扑面而来的女强人的春风深深地留在了他的心里。叙旧聊天,往事如烟。谈今论事,心灵契合。人间正道是沧桑,奋发自强图发展。
高必成看到老同学独家经营如此规模的店,看到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深情地点赞道:“你真的不简单,不容易,我佩服你,衷心祝贺你!”
“谢谢老同学!”
高超美给老同学叫来的驾驶员到了,高必成和老同学告别时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汽车在一片广阔的田野上奔驰,高必成望着窗外,几只鸟儿闯入了眼帘。他凝望着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的鸟儿,不由得想起了雪莱的抒情诗《给云雀》,心里默默地朗诵:
你从大地一跃而起,
往上飞翔又飞翔,
有如一团火云,在蓝天
平展着你的翅膀,
你不歇地边唱边飞,边飞边唱。
高必成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鸟儿。渐渐地,在他的眼里,高超美变成了雪莱赞美的云雀,她成了在它们中间飞翔的一只鸟,一只最美丽最可爱的鸟……
忽然,高尔基的《海燕》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与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首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这是他读书时最爱背诵的经常挂在嘴边的段落。一眨眼,高必成的耳边又回响起了高超美的声音:“帅一哥,你就是那只勇敢的海燕,我喜欢。”
“我喜欢,我喜欢……”高超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