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代儒那里出来,路过中庭的时候,贾芸听到动静儿特意跑出来打了声招呼。
出得族学,王健便再也忍不住,紧走两步附身王熙凤耳边低声笑道:“这老倌儿可真是个书呆子,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儿就要跟你二一添作五要分账贿赂你呢。”
王熙凤也是轻笑一声,轻蔑的说道:“以前念着他辈分高,又是灌了一肚子墨汁的人物,一首对他高看一眼,我还想心心念念要多来走动走动, 今儿这一看,此人实属水平有限的紧。难怪他考了半辈子也不过一个童生,白糟践了我五十两银子。早知道给他封个一二十两打发了完事。”
王健闻言笑道:“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这话也就我听了。遇个玻璃心肝儿的人听了去, 心里该说你也是长了一双富贵眼,是不定心里怎么腹诽呢。”
王熙凤站住脚斜了一眼:“我是不怕你心里怎么看我,怎么看我我都是你姐,咱俩虽然不是一根肠子爬出来的嫡亲姐弟,到底我心里是把你看的比我那个亲大哥都亲的,说你是我带大的都不为过。对你我原也用不着藏着掖着,我是个什么秉性,你心里知道。再说,富贵眼怎么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做到一视同仁的,真要有那样的人那也是圣人。”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大姐?求求你可别教训我了。”
王健不怎么会表达感情,心里虽然明白王熙凤对自己不错。但要他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这些东西,他可说不出口。
就是听王熙凤说这些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首接认错告饶。
王熙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正要再说,却被不远处一个贾家旁系女眷领着一个十来岁大的小子出门正巧看到了,老远就打着招呼:“这不是凤姑娘吗?来学里视察啦?|”
王健不认识,王熙凤却撇下王健径自迎着笑脸就上去打招呼:“嫂子说这话可就在挖苦人了,我兄弟想来学里上几天学,我带着来拜拜太爷,呦这是你哪个亲戚的小猴崽子,长得怪机灵的。”
王健就看着王熙凤那夫人站在巷道里面说起了话,时不时朝他这边看来。
没一小会儿,王熙凤就过来道:“走吧,还傻愣着干什么。”
王健便顺嘴问那妇人是谁,王熙凤说是贾璜的妻子。
贾璜,王健是不认识的。但听王熙凤也得叫一声嫂子,可见贾璜是要比贾琏还要大的。
王熙凤回身看了一眼学里的大门,又回头边走便道:“学里这太爷刚才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瞧见刚才她牵的那个小子了吗?”
王健回头看了一眼己经走远的贾璜妻子和那个小子。
“那是她的娘家侄子,叫金荣,今年刚满十岁。刚才听我说你要来学里念书,就感叹她哥嫂最近正为这金荣去哪里上个私塾发愁呢。十岁了连自己名字都认不全写不来,以后难不成也要当个睁眼瞎伺候人的小厮奴才过活?她是不敢当着我的面儿说族学怎么着怎么着的。有天没日头的嚼了两句也就散了。我在想,假如真的老太太和老爷放话,族学可以收旁姓亲戚家的孩子来念书,说不得这七大姑八大姨都想把自家娃儿送来,如果一个娃儿封赏几十两银子,这学里一年收他个十几二十个的,岂不是几百两上千辆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王熙凤边走边说,王健只跟在身边听着,几步就到了西侧门,自有府里的丫鬟开着门迎候他们主仆仨进去。
王健边走边道:“你财大气粗,一出手就封五十两,他们普通人家未必就舍得五十两。再说你还一年收一二十个,拢共就这么些人,这贽见礼就收一次,谁还能年年收。我看充其量也就几百两银子的事情。”
王熙凤白了一眼王健道:“是,你是小爷是公子哥儿,将来王家的家业都要你继承的。几百两银子你是不放在眼里,你姐姐我现在一个月才领五两月例银子,这一年也就六七十两打住。几百两那可是几年的分例,这事儿我得琢磨琢磨。”
王健笑道:“你可别跟我哭穷,你们那月例银子就是零花钱。我就不信你们还真的指望每个月五两银子过活?你头上一根金钗也不止五两了吧,牌桌上输赢都是几十两上下的,你还把这点钱放嘴上。”
王熙凤轻笑道:“这年头谁还怕钱多没地方放不成?再说首饰那东西又不是容易坏的,几根儿金钗是好,总不能我月月置办吧?再说牌桌上,有老祖宗和其他公侯主母在,我都是贴着体己输多赢少。嫁过来这两三年,我里里外外少说两三千两银子都给她们支摊子给支出去了,嫁妆都快见底儿了,指望每个月五两银子,喝西北风呢?我不另外想法子弄点体己补一补亏空,再有几年倒真精穷了,还有啊,今儿这五十两银子,你可得还我喔。”
“呃、、、、、好吧。”
王健耸耸肩:“你如今在这边管事儿,这府里上上下下每天的柴米油盐米面粮油瓜果蔬菜一切钱粮不都得从你手上过。要想搞点钱还不简单嘛。”
王熙凤叹息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这府里看着乌泱泱的,实际各房都算计着呢。你做什么都有人盯着你。我是管着一切钱粮没错,可上面还有一个老祖宗两个老爷两个太太压着。账房那个吴新登,那是家生子,对老祖宗忠心着呢。明年面上的帐,我说话好使。可那都是明账,丁是丁卯是卯,跟我可没多大关系。总之,只要收服不来吴新登,就甭想从大帐里面动心思。除此之外,我能落得也就是一点点下人们的孝敬,可这也没多少东西,反倒还欠人人情。”
两人正说着话,穿走于游廊之中,老远就见宝玉带着茗烟儿快步迎面走来。
两人便止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