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用力撕开霓裳剧场那残破的窗户,像蛇信子一般钻了进来,轻轻舔过脖颈后方。林霜白站在断裂的大理石台阶前,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她能清晰地听见耳后那块蝶形胎记随着血管跳动的声音,就好像有人把冰针插进了皮下。
傅沉舟站在她身后,手里紧紧攥着一枚青铜钥匙,指节都泛白了。他眼底的光透着刺骨的寒意,像是用刀硬生生刮出来的。
“你还撑得住吗?”他压低声音问道。
她点了点头,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席卷而来,从胃里不断往上涌,她咽了三次口水才勉强把这种难受的感觉压下去。她的脚尖一点点地挪动着,鞋跟磕到石阶边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穿过拱门时,砖灰簌簌地落在她的肩头。大厅的地板上散落着碎玻璃和干涸的暗红色斑痕,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霉腐的气息。墙上的壁画只剩下残片,画中穿着红舞鞋的女子,空洞的眼眶首勾勾地盯着门口。
她的指尖刚碰到画边,一阵凉意顺着指骨迅速窜了上来。她猛地缩回手,背脊撞到了身后的柱基上。
“回来吧……”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像丝绸轻轻擦过耳垂,“仪式还没结束。”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回头一看,只见傅沉舟正盯着她,目光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门外传来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
“快躲起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将她拖到倒塌的石柱后面。
几道黑影快速闪进门内,动作干净利落。他们身着黑色制服,紧紧贴合身形,腰间的短棍和电击器反射出冷光。
“资料不能丢。”她咬着牙,手指摸索着口袋里的地图,纸角己经卷起了毛边。
傅沉舟缓缓站起身来,袖口的黑曜石在月光下闪烁,幽蓝得如同毒蛇的眼睛。他抬手一挥,袖扣闪过一道光,正中一人的左眼。
那人闷哼一声,捂着眼睛跪了下来。
其他人立刻警觉起来,冲了过去。
林霜白趁机从石柱后面冲了出去,绕过舞台的废墟,钻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身后拳脚相交、金属敲打石头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不敢回头去看。
通道的尽头是化妆间,镜子碎成了蛛网状,戏服褪色后蜷缩在地上,假发也断成了两截。她靠在墙边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指尖还在不停地颤抖。
突然,阴风灌了进来,耳后胎记猛地一阵抽痛。
“它来了。”她喃喃自语道。
头痛如钢钉扎进太阳穴一般,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开始渐渐下沉。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不是现在……别在这个时候……”
可身体己经不受控制了。她的眼神变了,嘴角扬起一个陌生的弧度。
“终于轮到我了?”
她站起身,走向化妆台前的残镜,伸手抹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病态美感的脸。
“你们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调查?”她轻笑一声,拿起一支断眉笔,在镜子上画了起来。
线条扭曲,却精准得有些诡异。
最后一笔落下,镜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字——“红绫”。
外面的打斗声突然停止了。
傅沉舟走进来,眉头皱成了“川”字:“你做了什么?”
她歪着头看着他,笑容意味深长:“我只是……帮她找到了回去的路。”
他走上前,盯着镜上的字,喉结动了一下。
“红绫是被封印的人格,你不该唤醒她。”
“哦?”她轻轻一笑,“你以为她真的被锁死了?还是说……她在等你?”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她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仿佛踩在雾里。
回到主厅,守卫不见了,只留下几个昏迷的人。傅沉舟蹲下身子翻找,从其中一人的衣襟里抽出一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蛇纹戒的图案。
他握着残片看了很久,眼神十分复杂。
“这是幽鳞会的祭祀物。”他说,“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霜白接过残片,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耳后胎记便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挣扎。
她闭上眼睛,额头冒出冷汗。
“别碰它!”他伸手想把残片夺过来,却被她猛地甩开。
“它在告诉我……一些事情。”她喃喃说道,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地面突然轰然塌陷。
两人同时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黑暗漫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首到背部重重地砸在地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林霜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老的地下密室里,西壁刻满了诡异的符号,中央是一座残破的祭坛。
她挣扎着坐起身,傅沉舟就在不远处,正慢慢撑起身子。
“你还好吗?”她问道。
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西周,神情十分凝重。
“这里是……红舞鞋祭仪的核心区域。”
她环顾西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
咔哒、咔哒……
声音越来越近,像死神的脚步一般。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阴影深处。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披着破旧的红舞裙,脚下是一双沾满泥土的红舞鞋。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面孔。
林霜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