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陡然加剧,窗帘被吹得哗啦作响。
林霜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画纸,指甲几乎都要嵌入纸边。耳后一阵灼热,好似有人拿着火苗贴着皮肤缓缓燎烤。她咬住下唇,喉咙干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你到底是谁?”傅沉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低沉而缓慢,仿佛是踩着水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动了动嘴唇,可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忽然拉起一根细线,又细又紧,缠在太阳穴上,一圈圈往里勒。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摆脱这种束缚,却只是让呼吸变得更加紊乱。
“我们得采取行动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必须了解更多情况。”
傅沉舟没有立刻回应。他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那手正微微颤抖着。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我认识一个人。”
催眠室的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香气,灯光宛如一层薄纱,笼罩在人的脸上。心理医生坐在对面,声音温和地说道:“放松,闭上眼睛,回到你最初的记忆里……那里有什么?”
林霜白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黑暗中,火焰燃烧起来。
穿着红舞鞋的女孩从火堆中冲了出来,身后是倒塌的房梁和翻腾的烟尘。她拉着一个男孩,脚步急促却沉稳。男孩的脸看不清楚,右腿还一瘸一拐的。
画面一闪,耳边响起一句童谣:
“红鞋姑娘跳火墙,黑蝶绕梁唱断肠……”
林霜白猛然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你说什么?”傅沉舟皱着眉头看向她。
“我听到了一首歌。”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歌词,“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脑子里?”
医生翻开记录本,眉头微微皱起:“这可能是你童年经历的一种隐喻性表达,我们需要进一步分析。”
他们离开诊所时,己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霞光像鲜血一样浓重。
“火墙。”林霜白在纸上写下这个词,笔尖停顿了一下,“这不是比喻,是个地名。”
傅沉舟靠在窗边,袖口的黑曜石闪了一下:“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不知道。”她拿起手机,打开地图软件,输入“火墙”二字,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一个废弃的老宅区与之相符。
“这里。”她指着屏幕,“离市区二十公里,曾经是民国时期的古建筑群,后来因为一场大火被废弃了。”
傅沉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图书馆管理员老陈听完他们的询问后,摸了摸下巴,转身从书架后面抽出一张泛黄的地图。
“你们说的是这个地方吧?”他摊开地图,手指划过一条旧巷道,“这里以前是‘十三行’的秘密交易通道之一,后来出了事就被封了。”
林霜白盯着地图上的标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你能确定这就是‘火墙’吗?”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老陈顿了顿,“但可能性很大。”
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不过那地方现在没人敢去,听说晚上还能听见哭声。”
林霜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沿着地图上的路径滑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女孩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碎瓷片,在地上刻下一句童谣:“红鞋姑娘跳火墙……”
她猛地回过神来,额角渗出了冷汗。
夜幕降临,林霜白独自坐在画室里整理资料。
她的手指刚碰到地图,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便涌上心头。头痛如刀割一般,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一声冷笑。
“你太累了,让我来。”
下一秒,她的眼神变了,变得狂热而阴郁。
她站起身,走到画架前,抓起炭笔,疯狂地勾勒着线条。
画面逐渐成型:一座坍塌的宅邸,火焰吞噬着一切。门口站着穿红舞鞋的女孩,背对着镜头,脚下是一滩暗红色的痕迹。
她停下笔,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低声呢喃:“你们该见面了。”
她将画纸折好,塞进信封,走向窗边,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钥匙。
傅沉舟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她举止异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推开门,语气冷静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霜白转头看向他,眼神空洞而危险:“我在准备一份礼物。”
“给我的?”他向前走了一步。
她轻笑一声,把信封递了过去:“打开看看。”
他接过信封,展开画纸,目光落在女孩的脚上——那双红舞鞋,是他记忆中最为清晰的画面。
沉默片刻后,他抬头看着她:“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
她歪着头,神情恍惚:“我记得你……也在火里。”
他袖口的黑曜石微光一闪,仿佛隐藏着一段未曾诉说的过往。
林霜白突然捂住耳朵,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她们……又要来了……”
傅沉舟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肩膀:“别怕,我会一首在这里。”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清醒:“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丢下我。”
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动着窗帘,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
林霜白的耳后,蝶形胎记再次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