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白耳后,那块胎记宛如一只苏醒的蝴蝶,在皮肤下微微发烫。她并未伸手去触碰,只是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信,纸页边缘己被她的指尖揉出了褶皱。
画室里的风陡然变大,窗帘被吹得啪啪作响,拍打在窗框上,好似有人在敲门。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耳边那个声音忽远忽近地响起:“火墙……答案在那里。”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如同从遥远之处飘来,“你听到了吗?”
傅沉舟站在她对面,袖口的黑曜石隐隐散发着光芒。他看了她几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他伸手接过钥匙,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虽不快,却沉稳得仿佛踏着某种节奏。
林霜白跟了上去,心跳随着步伐逐渐加快。她不清楚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她明白,自己己无路可退。
两人沿着巷子前行,夜色将城市的轮廓模糊成一团团灰暗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越往深处走,这股味道越发浓重。她耳后的胎记愈发滚烫,仿佛有谁的手指正在轻轻着它。
“还有多远?”她嗓音低哑地问道。
“不远。”傅沉舟简短地回答,“但你要做好准备。”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那张地图。纸张己被她攥得发软。
当废墟出现在视线尽头时,林霜白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片残破的老宅区仿佛被时间狠狠啃噬过,藤蔓缠绕着断墙,风吹过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这里就像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连空气都透着腐朽的气息。
她一脚踩上一块碎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去。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是傅沉舟。他的力气不算大,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松。
“小心。”他说道。
她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在一座半塌的屋檐下停了下来。林霜白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拂过地上的刻痕——那歪斜的红鞋图案清晰可见,好似某个孩子随手留下的印记。
她抬头看向傅沉舟,说道:“就是这里。”
他没有回应,目光落在一旁被藤蔓遮掩的暗门上。他走上前去,拨开藤条,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
林霜白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知道,自己必须下去。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墙上斑驳的痕迹宛如一幅幅未完成的画作。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霉味,还混杂着一丝焦糊的余烬气息。
林霜白走在前面,脚步缓慢却坚定不移。她的手指划过墙壁,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温热,就如同小时候母亲抚摸她额头时的感觉。
他们来到了地窖深处。
角落里,一口青铜箱静静地躺着,锈迹斑斑,却依然透着一股压迫感。箱盖上的符号与《血绫罗》中的密码一模一样。
林霜白走近箱子,指尖缓缓划过那些符号。当她触碰到最后那一行字时,身体猛地僵住了。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句话:
“红鞋姑娘跳火墙,黑蝶绕梁唱断肠。”
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女人蹲在地上写字,身后传来哭喊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她听不清。
“你还好吗?”傅沉舟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地说道:“我……看到了我妈。”
他沉默了几秒,低头看向箱子。袖扣忽然一闪,黑曜石泛起微光,映照出箱底一道暗格的痕迹。
他伸手按压,金属板应声弹开。
一张泛黄的照片躺在里面。
林霜白拿起照片,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端详。上面是一双红色舞鞋,鞋底绣着蛇形纹路,狰狞而诡异。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
“这鞋子……”她喃喃自语,“我见过。”
傅沉舟的目光也落在照片上,眼神深邃莫测。他缓缓开口道:“这不是普通的舞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霜白迅速将照片塞进口袋,傅沉舟拉住她的手,快步朝一侧的小窗走去。他先翻出窗户,回头接应她。
她刚爬出窗户,身后便传来一声低喝:“站住!”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废墟中冲了出来,首扑他们而来。
“跑!”傅沉舟低声吼道。
林霜白拔腿狂奔,脚下的碎石和杂草让她好几次险些跌倒。她能听见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还有人低声交谈,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知道他们心怀不轨。
两人穿过荒草丛生的小径,终于看到停在路口的车。傅沉舟打开车门,把她推进车里,自己也迅速坐进驾驶座。
引擎轰鸣,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林霜白靠在座椅上,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火墙”,心中涌起一种预感:这里仅仅是开始,真正的真相还隐匿在更深的黑暗中等待着她。
“他们是谁?”她喘着粗气问道。
傅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作答。
他只是盯着前方,眼神如黑夜般沉静。
林霜白低头看向口袋里的照片,忽然留意到一个细节——
那双红舞鞋的鞋带上,缠着一根极细的丝线,颜色极其淡雅,在黑暗中几乎难以察觉。可此刻,它正缓缓渗出一抹诡异的蓝光。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傅沉舟……”她开口,声音颤抖,“你看这个。”
他侧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后视镜中闪过一道黑影。
车子猛地一震,仿佛被人从后方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