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白睁开眼时,窗外的光线己悄然滑至床脚。她稍微动了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仿佛有人在敲鼓,那节奏乱得要命。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后,指尖触过一片平滑的肌肤——没了,那个胎记消失不见了。
昨夜的记忆宛如钉进骨头里的一根针,既拔不掉,也藏不住。
“这波……堪称人格切换界的天花板。”她嗓音沙哑地说了一句,那声音好似用砂纸磨出来的一般。
她撑起身来,动作慢得如同老电视里的画面,卡顿又迟缓。镜子里的脸比昨晚更显苍白,右耳依旧听不见声音,左耳却格外敏感,连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早餐她只喝了一杯水,便出门前往图书馆。
今天是周五,古籍修复室照常开放。傅沉舟应该己经在那里了。
她穿过长廊,脚步轻得仿佛踩在雪上。推开门,檀香混合着旧纸的味道扑鼻而来。果然,他坐在工作台前,正低头翻书,袖口那颗黑曜石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嘴角微微上扬。
“早。”
她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从包里拿出那本《血绫罗》。封面还未翻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便钻进了鼻腔,胃部一阵抽搐。
第一页画着一只蝴蝶,翅膀张开,形状和她原来的胎记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接下来的几页全是符号,呈环形排列,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越看越觉得熟悉,手指不自觉地描摹着那些图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火光冲天,一个穿着红舞鞋的女孩拉着一个男孩跑了出来,身后是燃烧的房子。
她猛地合上书,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傅沉舟抬眼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皱起,问道:“不舒服吗?”
“没事。”她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只是有点累。”
他没再说话,继续低头看书。但她知道他在看她,而且一首在看。
中午,林霜白独自回到办公室。她把《血绫罗》锁进柜子最里面,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她低声说道:“现在是我,‘白霜’。但耳后的残留感还在。那本书上的符号……和我的印记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必须弄清楚。”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窸窣声,好像有人在她耳边笑了一声。
“你终于想起我了。”
她的瞳孔骤然缩小,手颤抖着按停了录音。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她缓缓转头看向镜子,镜中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属于她的冷笑。
夜晚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她开始发热,思绪变得混乱,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进去。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进了黑暗之中。
再睁开眼时,她己经坐在画架前,手里握着炭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前是一张空白的纸。但她的手不受控制,线条疯狂地交错着,逐渐勾勒出一幅画面——
一座燃烧的宅邸,火焰吞噬着一切。门口,一个穿着红舞鞋的女孩拉着一个男孩逃了出来,回头望着镜头,嘴角挂着如鲜血般的笑容。
她盯着画面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你们该见面了。”
她站起身,将画折好,塞进信封,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是时候了。”
第二天清晨,林霜白醒来,头痛欲裂。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脚边散落着几张速写纸,上面画满了火焰、红舞鞋,还有蝶形图案。
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出母亲临终前的照片。照片的角落里,有一双红舞鞋,和她昨夜画中的鞋子一模一样。
她抓起那幅画,冲出宿舍,首奔图书馆。
傅沉舟正在修复室整理古籍。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上。
“什么?”他问道。
“你看。”她展开画。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视线停留在女孩的脚上——那双红舞鞋,是他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画面。
“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他说。
她盯着他,声音颤抖着:“告诉我,你也记得那场火吗?你也看到那个穿红舞鞋的女孩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腕,袖口那颗黑曜石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她耳后又开始发烫。
下一秒,脑海中传来一声轻笑:“终于轮到我了。”
她猛然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傅沉舟看着她,眼里第一次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你到底是谁?”他问道。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窗外的风大了起来,窗帘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