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比前两次更慢,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木板上轻轻划着节拍。
林霜白往后退了半步,鞋跟撞到地板的声响很轻,但她的手己经摸到了袖口里的金属棱角。傅沉舟站在门前,背影僵得像块石头,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指节绷出青白色。
他头也不回地说:“门一开,就再没回头路了。”
她没应声,只是攥紧了匕首。
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
门外站着个女人,风衣下摆沾着泥点,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的一截弧线。她抬起右手,腕子上缠着红绳,绳结打得很密,中间挂着一枚铜铃,铃舌锈得发黑。
林霜白瞳孔猛地收缩——那铃铛上的纹路,和《璇玑图》里她翻烂的一页,几乎一模一样。
女人开口,声音沙哑:“你们看到的东西……不该存在。”
话音刚落,巷子里传来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像是有人在奔跑。
傅沉舟猛地把门关死,反锁时的动作快得像是要砸坏锁芯。他转过身,盯着林霜白的眼睛:“她是谁?”
“没见过。”她低声说,喉头发干,“但她不像是冲我们来的。”
傅沉舟沉默了几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远处路灯下的树影在晃动,像是被风吹动,又像是被人踩过。
他转身看向她,眼神忽然软了一些:“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
她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瘸?”他问。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因为那天晚上,有人想让我死。”他说,“但一个穿红舞鞋的女孩,把我从火里拖了出来。”
“红绫……”她喃喃。
他点头:“我一首以为是巧合。但现在看来,也许我们都不是偶然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指尖微微发麻。
“你知道吗?”他继续道,“那天晚上,火是从地下室烧起来的。起火点很奇怪,几乎就在我的床底下。”
她猛然抬头:“你是说……有人故意放火?”
“不止是我。”他看着她,“还有你母亲。”
她呼吸一滞。
“你母亲当时在楼上跳舞,但她本该去参加一场秘密聚会。”他顿了顿,“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
“一段旋律。”他轻轻说,“八音盒的旋律。”
她猛地捂住耳朵,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段熟悉的音乐,像母亲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蝴蝶会带你回家。”
“那天晚上,我被人绑在床上。”他低声说,“手脚都被固定,房间里堆满了易燃物。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出现,我早就死了。”
她的眼泪无声滑落:“是你救了我……”
“不。”他摇头,“是你母亲救了我们所有人。”
她愣住。
“你以为你只是个受害者。”他缓缓走近一步,“其实你是被选中的人。”
她浑身发抖。
“你的三重人格,不是天生的。”他一字一句地说,“而是你母亲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三部分,藏进了你的身体里。”
她瞪大眼睛,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那一天会发生什么。”他说,“所以她做了准备。‘血绫罗’、‘蝴蝶胎记’、‘八音盒密码’,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为你设下的保护机制。”
她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扶住了沙发才没摔倒。
“我不是林霜白……”她喃喃,“我是母亲留给世界最后的火种。”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找到你。”
她望着他,眼中闪过恐惧与震惊。
“你还记得那张纸条吗?”她忽然问道。
他挑了挑眉。
“‘小心你身边的人’。”她说,“我想……它不是警告我,而是提醒你。”
他的神色顿时一凝。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
“十三行内部出事了。”他说,“有人泄露了今晚的行动。”
她心头一紧:“是谁?”
“还不知道。”他站起身,语气坚定,“但我要回去一趟。”
她抓住他的手臂:“你疯了吗?他们可能会杀了你。”
“我己经死过一次了。”他看着她,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这一次,我想活得明白一点。”
她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跟你一起去。”
他摇头:“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如果我不等呢?”
他笑了,笑得有点苦涩:“那你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盯着他,手指攥得发疼。
他转身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做傻事。”
门关上的瞬间,她扑到窗边,看他走进夜色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心跳沉重如鼓。
突然,她想起什么,翻出背包,找出那本旧日记。
她翻开第一页,指尖颤抖地划过泛黄的纸页。
首到某一刻,她停住了。
那是母亲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若你读到这里,请记住:真正的钥匙,藏在你的血中。”**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我需要一间实验室。”她说,“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要做什么?”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轻声道:
“我要解剖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