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划破夜幕的瞬间,林霜白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耳膜上回响着母亲的旋律,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
人群尖叫着西处散开,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如同被乱线缠绕的琴弦,绷得紧紧的。但此时,她的听觉仿佛脱离了现实,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紊乱且短促,就好像喉咙被人紧紧掐住一般。
“闭上眼。”傅沉舟说道。
她依言照做。
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是他的声音:“现在睁开。”
灯光陡然亮起,拍卖厅恢复了秩序,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火药和惊恐的余味。
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不远处被黑衣人围住的《璇玑图》上。画己经被卷起,装进了黑色皮箱,由神秘买家的手下亲自带走。
她咬紧牙关,指尖微微颤抖。
“我们得拿到它。”她低声说道。
傅沉舟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隐匿在夜色中,深邃得看不见底。
“今晚不行。”他说,“但他们会在明天凌晨前把图转移到安全屋。”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深夜,酒店套房内,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昏黄的灯光洒在地毯上。林霜白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那是她从洗手间捡到的。上面只有几个字:“小心你身边的人。”
她盯着那行字,心跳变得沉重起来。
傅沉舟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指间转动着一枚黑曜石袖扣,那是他从混乱中带回来的物品。
“是谁写的?”他问道。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感觉……不是敌人。”
“什么意思?”
“就像我妈留下的那些线索一样。”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她总是在关键时刻提醒我该往哪个方向走,或者不该相信谁。”
傅沉舟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明天凌晨两点,我会安排人制造混乱。你趁机潜入安全屋,找到《璇玑图》。”
林霜白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你呢?”
“我要去见一个人。”他说,“关于‘十三行’的事情。”
她没有再追问。
有些事情,他不会说,她也不会追问到底。
凌晨两点,城市陷入了最深沉的寂静。
林霜白身着一身黑衣,穿过幽暗的小巷,来到了目标建筑的后门。她掏出工具,熟练地撬开了锁,然后闪身进入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道道银线。
她屏住呼吸,缓缓前行,最终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门没有锁。
她推开门,走进房间,里面十分简陋,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那个熟悉的黑色皮箱。
她快步走上前去,打开箱子,取出画卷,轻轻地展开。
线条交错,如同星轨蔓延,符号密布,透露出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图案,心跳逐渐加快。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击穿。
画面开始旋转,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母亲坐在镜子前,穿着红舞裙,哼唱着童谣。然而镜中映出的脸却是苍白病弱的——那是她自己吗?
不,不对……
那是“白霜”。
画面一转,一个女孩蹲在角落,抱着膝盖哭泣,地上散落着食物包装和颜料盒。
那是“黑蝶”。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赤脚奔跑在火海中的红裙小女孩身上。
那是“红绫”。
她猛然吸了一口气,差点站立不稳。
她终于明白了。
三重人格,既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因创伤而分裂产生的。
而是母亲意识的延续。
母亲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三部分,藏进了女儿的体内。
“血绫罗”、“蝴蝶胎记”、“八音盒密码”,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为她设下的保护机制。
她不是林霜白,她是母亲留给世界最后的火种。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画布上,墨迹渐渐晕染开来。
就在这时,一角泛起微光,浮现出一行小字:
**“若你读到这里,请记住:真正的钥匙,藏在你的血中。”**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伸手去触碰那行字,却发现它像活物一样游动,最终汇聚成一只展翅的红色蝴蝶,从火焰中升腾而起。
她愣住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迅速收起画卷,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傅沉舟。
他站在阴影中,神情模糊不清。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道。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你有没有想过,”他向前走近一步,“为什么我会在那场大火中被救出来?”
她愣住了。
“因为我本就不该出现在那里。”他说,“我是被人带进去的。”
“什么意思?”
“有人想让我死。”他声音低哑,“但那个穿红舞鞋的女孩,把我拖了出来。”
“红绫……”她喃喃自语。
他点了点头:“我一首以为是意外。但现在看来,或许……我们都不是偶然相遇。”
她望着他,眼中闪过恐惧与震惊。
她意识到,这幅图所揭示的真相,远不止这些。
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他们去揭开。
“你还记得那张纸条吗?”她忽然问道。
他挑了挑眉。
“‘小心你身边的人’。”她说,“我想……它不是警告我,而是提醒你。”
他的神色顿时一凝。
敲门声响起。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敲门声再次响起,缓慢而有规律,像是某种信号。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握住了袖中的匕首。
傅沉舟却朝着门边走去,手搭在了门把上。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黑夜:
“你确定要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