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缨原以为是自己何处做的不妥当,才惹了谢繁绡的训斥。
却没想到谢繁绡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脸色微怔。
她蹙眉,忍不住地回了嘴道:“自幼父亲从未因我们姐妹二人是女子而对我们有什么限制,阿姐更是征战沙场多年,挣下了侯位。
“如今阿姐怎的反倒不许我出门?难不成当真也是介意我和离后的名声不成吗?”
长嫂如母,往日姐妹两人的情分极好,谢繁绡也一向疼爱幼妹。
今日却难得地发了脾气。
她道:“哪里是我介意你的名声?该是你自己注意注意自己的名声了!这几个月来,京中有关你的流言不少,今日闹出的动静,若是传到陛下和太子的耳朵里,又当如何?”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有所保留。
这两日太子召她入宫的频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将她召到东宫,对朝政之事他只字不提,反而总是笑眯眯地委婉询问谢繁缨的喜好和近日的动向。
谢繁缨刚刚和离,京中本就议论非非。
若是这个时候太子再对谢繁缨动了心思的话又如何是好?
更何况万灵帝的贵妃是盛家大姑娘,她们谢家的女儿却再嫁太子。
何其荒唐?!
她不知太子是何时对谢繁缨生出了那等心思的,但太子与渺渺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从前谢繁缨为盛家妇,又深居简出,进宫之数也是寥寥。
然而如今一个和离一个未娶,难保不会生出些什么旁的情愫来。
到底还是少让渺渺在外露面的好。
因此她不容谢繁缨辩解,用命令的口吻道:“好生在你的院里歇着,若无要事,不许出府!”
说罢,便将谢繁缨亲自送出了门。
谢繁缨还想说些什么,门却在自己眼前无情地“砰”一声关上。
险些夹住她的鼻子。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虽然不知谢繁绡从何处来的这样大的火气,但到底是亲姐姐。
她还是选择了听从,乖乖回了薄发院。
而那一头,小厮己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青衫公子。
说到兴起之处,他还忍不住手舞足蹈道:“……殿下和王爷不知,谢二姑娘好大的气势!寥寥数语便将那些找茬儿的仆妇镇住,人群里的人都在为谢二姑娘拍手叫好呢!”
太子慕非言听罢示意他退下。
他笑盈盈看向了对面的楚离轩:“前些日子听父皇闲话,说你对我们渺渺颇感兴趣似的。
“我还特意借你之名请了谢女侯入宫,旁敲侧击地替你打探渺渺的喜好,你还嘴硬嫌我多事。
“如今我们渺渺美名远扬,你可要趁早下手,迎美在怀?”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
楚离轩不咸不淡道:“你一口一个渺渺,又与你青梅竹马,若太子殿下有意,何曾要借我之名?”
“你——”
慕非言一时语塞。
“更何况——
楚离轩拿起茶杯饶有兴致地把玩。
“此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你我。
“分明是她派人策反了留在盛府的仆从,以卖身契为饵,要他们当众来国公府门前闹一通。”
他嗤笑道:“再美貌过人,却也不过是个心机深沉,追名逐利之辈罢了,满身铜臭世俗味的女子,不值得本王高看一眼。”
慕非言气结。
他一指楚离轩:“行行行,你,啊,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可别后悔!”
楚离轩垂下眼,不置可否。
心下却有了新的盘算。
接连三日,京中都盛传谢繁缨的风采。
然而话题中心的谢繁缨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未曾再于人前露面。
旁人便更觉得谢繁缨有事了拂身去的名士风范,反而使得这美名更上一层楼。
而与之相对的,自然是盛府。
谢繁缨越风光,有关盛府的评价便是越难听。
侯夫人原本只是对外称病,那日气血上涌,便真的被气病了,连着几日昏迷在床。
府医因盛府发不出银子早寻了某日悄悄跑了,如今府中伺候的人本就寥寥,寻常郎中瞧看也不过是开些药,也并不见好。
而京中流言纷飞,连带着盛贵妃都受了连累,被万灵帝冷落了些。
盛贵妃为了避嫌,自然也不敢亲自遣太医前往医治。
严氏便就这么病了一日又一日。
永盛侯烦躁地在她床边踱着步子。
府中无银子使,虽是强撑着西处赴宴送礼挽回了些颜面,但那点颜面很快都随着谢繁缨的名声大噪而被消磨了个干净。
如今整个侯府都成了京中笑柄,他父子俩连朝都无颜再上,以照看侯夫人之由躲在府中不敢见人。
永盛侯爱面子。
想到自己不在,不知那些与自己不睦的同僚会如何编排自己,永盛侯便觉喘不过气。
眼见着又一个郎中摇着头离开,他急于找一个发泄口,便干脆指着盛天寒怒骂道:“瞧看没有?这就是那谢繁缨做的好事!”
盛天寒自然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发生之事,闷着头几乎埋在了心口。
他低声道:“此事,到底是母亲先挑起的,更何况咱府中本就没有银子分发,那些下人回国公府求助实属寻常。”
“什么?!”
永盛侯怒不可遏。
他道:“如今你母亲被谢繁缨害成了这样,你竟也有心思替谢繁缨那小贱人说话!
“你可知道现在外头都在如何说?
“说我们盛府忘恩负义,刻薄寡恩!
“如今连贵妃都被连累,失宠陛下!
“如今在那些同僚的眼里,父亲的地位早己大不如前,还不知要被如何编排损毁名声!
“你睁开眼瞧瞧,你母亲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一番话掷地有声,令盛天寒打了个哆嗦,猛然醒悟。
是啊,他到底是怎么了?
如今盛家被谢繁缨害到这个地步,谢繁缨却是不闻不问,反倒落了满身的贤名。
天下怎能有这样的道理?!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被谢繁缨蒙蔽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母父,不由恨恨。
他咬牙道:“父亲说的不错,都是谢繁缨那贱人的错!
“我现在就去找谢繁缨,与她好生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