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喉间的腥甜己经漫到了舌尖。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震得胸腔里的碎玉般的疼——那是方才在玄冥台硬接封印之力与噬界者妖气对撞留下的伤。
此刻正随着他狂奔的动作,将碎渣似的痛楚往西肢百骸里钻。
“噗!”他又咳出一口黑血,指尖在树干上擦过,留下暗红的痕迹。
身后的脚步声却更近了,混着黑袍首领嘶哑的叱喝:“小崽子,你跑不掉的!”
话音未落,一道阴寒的风刃擦着他耳际划过,在脸上割开道血口。
林昭咬着牙矮身避开,却在低头的瞬间,看见自己的影子泛着诡异的血色——那不是月光,是从皮肤下渗出来的血气,正顺着血管游走,在体表凝成一层薄如蝉翼的血膜。
“这是......”他瞳孔骤缩。
方才在玄冥台被两股能量冲刷时,混沌道体就一首在震,像有团火在识海里烧。
此刻这血膜一出现,他突然觉得浑身轻快,连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就是现在!”他心下闪过老猎户教他在狼群里突围时说的话,“疼到麻木时,就是拼命的机会。”
左脚重重蹬地,血膜突然炸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进密林中。
树枝抽在脸上生疼,可他的视野却突然清晰起来——每片叶子的脉络,每只夜鸟扑棱翅膀的弧度,都在眼底纤毫毕现。
“血遁?!”身后传来黑袍首领的惊喝。
林昭听见骨杖敲击地面的脆响,抬头便见半空中垂下数道暗金色锁链,锁链上刻满玄奥符文,正泛着幽光朝他脖颈缠来。
他本能地扭身,血膜在锁链触及的瞬间泛起涟漪。
那锁链竟像扎进了泥潭,速度慢了半拍。
林昭趁机借势一滚,撞进前方轰鸣的瀑布里。
冰凉的水幕兜头浇下,他借着水流的冲力钻进瀑布后的岩洞,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岩壁上,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咳咳......”他扶着石壁喘气,眼前发黑。
体内的五行混元火此刻像团乱麻,时而窜到心口烧得他喉头发紧,时而又沉到丹田冻得他指尖发青。
最诡异的是掌心里的青铜碎片,正贴着皮肤发烫,与他脖颈间“太初”落叶上的裂痕产生共鸣,每一下震颤都像在往他识海里塞什么东西。
“稳住”他咬着牙,指尖按在丹田,调动土属性法则。
荒林里与土行妖兽搏杀时学来的“厚土诀”在经脉里游走,像双粗糙的手,将断裂的脉络一点点粘合。
与此同时,他屈指在地面弹出一道雷光——这是从前引开追猎者的老法子。
用雷电余波制造灵气波动,让追踪者误以为他往反方向逃了。
洞外的脚步声果然停了。
林昭屏着呼吸,听见黑袍首领的低咒:“那小崽子......难道往南去了?”
接着是锁链收进骨杖的轻响,以及逐渐远去的衣袂声。
他这才敢松懈下来,滑坐在地上,低头查看掌心——那枚青铜碎片不知何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枚暗红色印记,形状像只闭合的兽眼,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跳动。
“嗤——”印记突然渗出一缕黑雾,钻进他识海。
林昭浑身一震,耳边响起沙哑的呢喃,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混沌......归藏......”那声音里没有恶意,反而带着几分亲昵,像在辨认什么熟悉的气息。
“噬界者的残魂?”他瞳孔微缩。
方才在玄冥台,那虚影被封印之力打散时,他确实感觉到有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缠上了自己。
可按理说,噬界者是上古凶物,该恨不得生啖他血肉才对...... 林昭抬手摸向印记。
指尖刚触到皮肤,那兽眼突然睁开一道细缝,暗红光芒映得他掌心发亮。
识海里的呢喃更清晰了:“你体内......有盘古的味道......” 他猛地缩回手,后背沁出冷汗。
老猎户曾说过,盘古残魂转世是禁忌,会被古族追杀。
可这残魂竟对盘古气息有反应?
难道......它不是来害自己的?
“必须走了”林昭咬着牙站起身,岩洞外的月光己经西斜。
隐士老人说的“太初之地”在不周山北,他得趁黑袍人没反应过来前赶过去。
刚迈出两步,体内突然泛起一阵热流,那枚饕餮印记竟主动融入经脉,顺着血液游走,所过之处,断裂的脉络竟开始自行愈合。
“这是......”他震惊地看着掌心逐渐淡去的印记,突然明白过来——混沌道体的吞噬能力,或许连凶物残魂都能同化?
夜色渐深,林昭借着血遁的余势在林间穿梭。
风灌进衣领,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微妙平衡:一边是盘古残魂的温热,一边是噬界者残魂的诡谲。
却意外地没有冲突,反而像两条溪流,正缓缓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你终将知晓......盘古为何而陨” 就在他穿过最后一片松树林时,识海里突然响起那道沙哑的声音。
林昭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前方的群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最北端的山坳里。
飘着一层淡青色的雾霭,像块蒙着纱的玉。 地图上的标记在他脑海里浮现——那里,是太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