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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消失在路尽头的刹那，林夏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灌木丛的叶片划破了手背，渗出的血珠滴在星图上，恰好晕染了无回谷的标记。她望着那条被马蹄踏碎的晨雾小径，突然想起老妇人擦拭石像时佝偻的背影 —— 那双手曾为村民缝补衣裳，也曾为保护孩子被迫沾染血腥。
“走吧。” 萧凛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寒意。传承之剑在他身后轻轻震颤，剑鞘上的星纹泛起微光，“再往前两里有处山神庙，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顺便观察追兵的动向。” 他的目光掠过苏瑶紧握匕首的手，“你伤口的血浸透绷带了，得重新处理。”
苏瑶低头看了眼手臂，粗布绷带己被血染红大半，却只是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小伤。” 可当她转身时，脚步还是踉跄了一下 —— 昨夜为了抵挡黑影，她强行运转内力，导致伤口裂开得更深。林夏眼疾手快扶住她，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草药香，那是她今早刚换的金疮药。
山神庙藏在一片茂密的松柏间，朱漆剥落的庙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锁孔里塞着半片枯叶。萧凛用传承之剑挑开锁链，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惊起檐下一群麻雀。庙内的神像早己坍塌，只剩下半截泥塑的手臂，掌心朝上，像是在托着什么。
“这里以前应该是星陨阁的联络点。” 萧凛抚摸着神像底座的凹槽，那里的尺寸恰好能放下传承之剑，“你看这壁画。” 他指向东墙，虽然蛛网密布，仍能看清上面画着的星图，与林夏手中的羊皮卷惊人地相似，“无回谷的时空裂隙标注得更详细，旁边还有行小字。”
林夏凑过去，用匕首拨开蛛网，露出下面的字迹：“裂隙每时辰开合一次，需双星之力共振方能稳定通道。” 她指尖划过 “共振” 二字，突然想起三绝崖时吊坠与传承之剑的共鸣，“也就是说，我和萧凛必须同时发力？”
苏瑶正在庙角清理出一块空地，闻言抬头：“我在苏家古籍里见过记载，双星之力共振时会产生金色屏障，暗月教的邪术无法穿透。” 她撕下裙摆多余的布料，蘸着随身携带的烈酒清洗伤口，疼得倒吸冷气也没吭声，“但共振时两人不能被打扰，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
“重则力量反噬，经脉尽断。” 萧凛接过她的话，声音凝重，“所以穿过裂隙时，必须有人护法。” 他的目光在林夏和苏瑶之间流转，最终落在苏瑶渗血的伤口上，“你的伤……”
“放心，撑到无回谷没问题。” 苏瑶用布条紧紧缠住手臂，打结时因为用力，脸色白了几分，“倒是你们俩，得提前练习共振。”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放在地上，“试着用各自的力量让铃响起来，记住，要心无杂念。”
林夏和萧凛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她的掌心泛起吊坠的金光，他的指尖萦绕着传承之剑的星辉，两道光芒在铜铃上方交汇时，铃身却只是微微颤动，没能发出声响。苏瑶皱眉：“不对，你们的力量太急躁，像是在互相试探。”
“再来。” 萧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林夏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突然想起三绝崖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凹洞里他掌心的温度。吊坠的金光渐渐变得柔和，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锋芒。这次两道光芒交融时，铜铃终于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庙内回荡。
“就是这样。” 苏瑶的嘴角难得露出笑意，可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 —— 她听到了马蹄声，而且不止一队。三人迅速熄灭刚升起的火堆，躲到神像残骸后面。透过破壁的缝隙，看到二十余名黑衣人骑马停在庙外，为首的正是之前带队前往村落的那人，此刻他手里拿着个染血的布偶，正是老妇人贴身藏着的那个。
“搜！” 黑衣人的声音像淬了冰，“教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将布偶狠狠摔在地上，马蹄踏过布偶的瞬间，林夏听到苏瑶倒吸冷气的声音 —— 那布偶左眉骨的朱砂痣被马蹄碾碎，红色的颜料在尘土里晕开，像朵凄厉的花。
黑衣人闯进庙门时，萧凛突然捂住林夏的嘴。她闻到他袖口的草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他处理伤口时沾上的。透过他的臂弯，林夏看到苏瑶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指节泛白，显然在极力克制冲出去的冲动。
“这里有生火的痕迹！” 一个黑衣人踢到了火堆的灰烬，“他们肯定没走远！” 另一个人则发现了苏瑶扔在墙角的染血绷带，兴奋地大喊，“找到踪迹了！”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吹了声尖锐的长音。片刻后，庙外传来翅膀扑打的声响，数十只乌鸦盘旋而至，落在庙顶的横梁上，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神像残骸的方向 —— 那是暗月教训练的 “追魂鸦”，能嗅到活人的气息。
苏瑶突然将匕首扔向庙门，发出 “哐当” 的声响。黑衣人立刻调转方向冲过去，她趁机拽着林夏和萧凛往庙后的密道跑 —— 那是她刚才清理时发现的，入口藏在神像的基座下面。
密道狭窄而潮湿，仅容一人通过。萧凛走在最前面，传承之剑在黑暗中划出微光，照亮脚下的石阶。林夏紧随其后，能感觉到苏瑶的手按在她后背，推送的力量越来越弱，显然失血过多让她体力不支。
“坚持住。” 林夏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吊坠的金光引向她的伤口。温暖的力量涌入时，苏瑶闷哼一声，脚步却稳了些。“老妇人不会有事的。” 林夏轻声说，虽然心里也没底，却知道此刻必须稳住她的情绪，“那个布偶可能是故意扔给他们看的。”
密道尽头连着条山涧，水流湍急，撞击着礁石发出轰鸣。萧凛先跳过去，在对岸伸出手：“抓紧我。” 林夏踩着湿滑的石头跳过去，落入他怀里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苏瑶的惊呼 —— 她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整个人往水里坠去。
萧凛眼疾手快甩出传承之剑，剑鞘缠住苏瑶的腰，将她拉了过来。苏瑶呛了好几口水，趴在岸边咳嗽时，怀里掉出个小小的竹筒。林夏捡起来打开，里面是张字条，上面是老妇人潦草的字迹：“无回谷的裂隙后，有星陨阁最后的祭坛，小心沈千羽的血祭。”
“血祭？” 萧凛的脸色沉了下去，“暗月教的邪术，用活人精血强行开启时空之门。” 他将字条凑到鼻尖闻了闻，“上面有蚀心瓣的气味，老妇人应该是中了招，才会被他们搜到踪迹。”
山涧对岸突然传来呐喊声，黑衣人己经追出了密道。萧凛将林夏和苏瑶往山壁的凹洞推：“躲进去！” 他的传承之剑在阳光下亮起，“我去引开他们，半个时辰后在下游的石桥汇合。”
“不行！” 林夏抓住他的衣袖，“他们人太多！”
“相信我。” 萧凛的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写下 “小心” 二字，转身冲向黑衣人，剑刃在山涧的水汽中划出银弧，将最先追来的两人挑进水里。苏瑶想跟上去，却被林夏死死按住：“我们得按他说的做，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凹洞很小，仅能容下两人蜷缩着。林夏透过石缝往外看，看到萧凛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像只矫健的猎豹。传承之剑的光芒忽明忽暗，每次亮起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可当他转身时，她发现他的右腿在涉水时再次扭伤，每次落地都踉跄一下。
“他在故意往密林跑。” 苏瑶的声音带着哽咽，“那里树木茂密，骑兵施展不开。” 她从怀里掏出信号弹，紧紧攥在手心，“等他跑出射程，我们就点燃这个，星陨阁的暗卫看到会去支援。”
林夏突然想起老妇人的布偶，想起苏瑶说过的 “等我们回来”。原来有些承诺，注定要在刀光剑影里艰难践行。她握紧胸前的吊坠，感受着里面与萧凛传承之剑遥相呼应的力量，突然明白双星之力不仅是穿越裂隙的钥匙，更是彼此守护的羁绊。
山涧的风吹过石缝，带着水汽的清凉。林夏看着萧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黑衣人的怒骂声也越来越远。她轻轻拍了拍苏瑶的手背，发现她的手和自己一样，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
“他会回来的。” 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他每次承诺的那样。”
苏瑶抬头看她，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远处的密林里，传来传承之剑破空的锐响，像是在回应她们的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