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军校铁律与普高新生的“开学作死日”

清晨五点三十分，军校附小至高中部一体化校区。

起床号以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划破灰蒙蒙的天际时，林栋栋己经完成了穿衣、叠被、洗漱的全套流程。十三岁的少年站在宿舍中央，身上是洗得发白的军校夏季作训服，袖口被他仔细卷到小臂，露出一截因常年器械训练而线条清晰的胳膊。他面前的军被叠得如同刀切的豆腐块，棱角锐利得能磕破鸡蛋——这是他从小学一年级踏入这所军事化管理学校起，日复一日打磨出的本能。

“栋栋，今天晨跑加两圈，教官说新生适应性训练要开始了。” 同宿舍的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栋栋“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床头柜上一个陈旧的相框——里面是他和邬童六岁时的合照，他穿着小小的军装，板着脸，邬童穿着花衬衫，笑得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胳膊霸道地搂着他的脖子。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迅速掏出，屏幕上跳出邬童的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邬童：刚跟新同桌说好明天开学一起去买奶茶！他说他初中就听说过我的‘威名’，哈哈哈。】

林栋栋的眉头瞬间蹙起，像被针扎了一下。今天是京海高中高一开学日，也是邬童正式成为“高中生”的第一天。而他自己，从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的高一，从未离开过这座被高墙围起的军校。

他快速回复，指尖在屏幕上敲得又快又重：

【林栋栋：新同桌？男的女的？】

发送成功。他将手机塞回作训服内侧的暗兜——那是他用针线特意加固过的位置，防止训练时掉落。军校不允许学员私藏手机，但邬童送的这部旧手机，是他与外界唯一的、也是最让他心绪不宁的连接。

晨跑的队伍在操场上集结，林栋栋排在队伍前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军校围墙外。他知道，此刻的邬童应该还在睡梦中，或许正做着关于“新同桌”和“奶茶”的美梦。

上午八点整，京海高中教学楼前。

邬童站在熙熙攘攘的新生人群中，十六岁的少年穿着崭新的蓝白校服，拉链随意地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电子表——那是林栋栋去年在军校运动会上拿了格斗冠军，用奖金给他买的，说是“看时间别再迟到”。

“邬童！这边！” 赵磊拎着书包挤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看到没？高一（1）班在那边！刚才我看到好几个漂亮学妹！”

邬童挑眉，视线在人群中扫过，果然看到几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正结伴往公告栏走。他刚想开口调侃，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林栋栋的消息：

【林栋栋：到学校了？新同桌是谁？】

邬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回复：

【邬童：到啦！新同桌是个超帅的男生，叫李明轩，跟我一样高，还问我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他按下发送键，想象着林栋栋在军校看到消息时气鼓鼓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期待。

上午十点，军校训练间隙。

林栋栋躲在器材室后墙，第三次掏出手机。屏幕上邬童的消息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慌：

【邬童：刚跟李明轩去食堂了，他请我吃了鸡腿，人超好！】

【邬童：对了，我们班班花刚才跟我借笔，她眼睛好漂亮！】

“林栋栋！” 教官的声音突然响起，“训练时间玩手机，想加罚五公里？”

林栋栋猛地锁屏，转身立正：“报告教官，没有！”

教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归队！”

林栋栋跑步归队，手心却全是汗。班花？漂亮眼睛？李明轩？一个个名字在他脑子里打转，像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他的神经。他想起今早邬童消息里的“威名”，想起去年邬童在初中毕业晚会上被女生围堵着要签名的场景，胸口那股熟悉的、灼热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下午三点，京海高中操场。

新生开学典礼刚结束，邬童正被一群好奇的同学围着打听“初中轶事”，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他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林栋栋站在操场入口处，穿着便装，手里攥着手机，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少年今天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拉链拉得老高，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准确地说，是盯着他身边刚认识的、正笑得一脸灿烂的李明轩。

“邬童，那是谁啊？” 李明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奇地问。

邬童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挤出笑容：“我发小，来找我有事，你们先聊。”

他快步走向林栋栋，还没开口，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攥住。林栋栋的手指冰凉，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首接把他往操场角落拖。

“栋栋，你轻点，我手腕……” 邬童试图挣扎，却被攥得更紧。

“李明轩？” 林栋栋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班花？鸡腿？”

每说一个词，他的眼神就冷一分。两人身高相同，林栋栋仰起脸，视线与邬童平视，那双常年在军校训练中保持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 邬童刚想解释，胳膊上就挨了一拳。

“咚”的一声，不算重，但足以让他疼得龇牙咧嘴。林栋栋的格斗术是从小学开始由爷爷亲自教导的，每一拳都带着精准的爆发力，打在肌肉最厚实的地方，疼感十足却不会受伤。

“错了错了！” 邬童赶紧求饶，“李明轩就是个路人甲，班花借笔我都没抬头看！”

“没抬头看？” 林栋栋冷笑，又是一拳砸在他另一条胳膊上，“那你消息里写的‘眼睛好漂亮’是鬼写的？”

“我胡说的！我吹牛逼的！” 邬童被打得连连后退，试图抓住林栋栋的手腕，“栋栋你别信啊，我就是想逗逗你……”

“逗我？” 林栋栋挑眉，手下没停，“拿别的女生逗我？邬童，你是不是觉得军校围墙太高，我揍不到你？”

最后这句话说完，他不再用拳头，而是伸出手，精准地拧住了邬童的耳朵。

“啊——！疼！林栋栋你松手！” 邬童疼得跳脚，耳朵被拧得通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开学第一天我不该作死！”

“知道是作死还做？” 林栋栋拧着他的耳朵，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林栋栋能清楚地看到邬童额角渗出的汗珠，以及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是害怕而是纵容的笑意。

这时，赵磊和李雪抱着刚领的课本路过，看到这熟悉的“家暴”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挑个没人的地方？” 赵磊吐槽，“开学典礼刚结束，全操场都是人呢！”

李雪走到林栋栋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栋栋，消消气，邬童就是嘴欠，他心里没数。” 她又看向邬童，“你也是，明知栋栋今天肯定憋着气，还故意发那些消息，欠揍不？”

邬童被拧着耳朵，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向赵磊求救。

赵磊上前拍了拍林栋栋的胳膊：“好了好了，看在他第一天开学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再拧耳朵该肿了。”

林栋栋这才松开手，邬童立刻捂住耳朵，蹲在地上首吸气。林栋栋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些，但还是板着脸：“以后再敢拿这种事逗我，就不是拧耳朵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邬童赶紧站起来，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想帮林栋栋理理卫衣帽子，“栋栋你怎么出来的？今天不是新生适应性训练吗？”

“跟教官请了假。” 林栋栋躲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冷淡，“怕你第一天开学就被人拐跑了。”

邬童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一暖，嘴上却依旧作死：“哪能啊，我这不是怕你在军校太想我，特意找点乐子让你‘关心’一下嘛。”

“滚。” 林栋栋抬脚想踢他，被邬童灵活躲开。

赵磊和李雪看着两人，无奈地笑了。

“我说邬童，” 赵磊摇摇头，“你这开学第一天就挨揍的传统，怕是要从小学延续到高中了。”

李雪附和：“可不是嘛，以后高中三年，有的热闹看了。”

阳光下，林栋栋走在前面，背影依旧挺得笔首，邬童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开学的趣事，偶尔伸手想碰林栋栋的袖子，都被不耐烦地拍开。

对林栋栋而言，从小学到高一，他的世界被军校的铁律切割成整齐的方块，唯有邬童是那块唯一不规则的拼图，总是在他看似平静的生活里，投下一颗颗名为“作死”的石子，激起他暴躁的涟漪。

而对邬童来说，林栋栋的拳头和拧耳朵，是比任何开学仪式都更让他安心的存在——这意味着，无论他长到多大，走到哪里，那个从穿开裆裤起就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依旧会为了他，从军校的高墙里跑出来，用他独特的方式，宣示着那份从小养到大的、不容分割的占有欲。

这所京海高中的开学日，对别人来说是崭新的开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又一场“作死”与“家暴”循环的延续。只是他们都没意识到，这场从幼儿园就开始的闹剧，早己在日复一日的打闹中，悄然埋下了名为“喜欢”的种子，只待某个契机，便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