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人间的三月天。山间的草木早己绿意葱笼,一些早开的野花点缀在其间,风一吹过,还能露出些许土地的颜色。
苏婴并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她沿着山间的小路走了许久,沿途中遇见不少的村庄城镇,人们在其间耕种,她沉睡之时还未曾见过,于是看入迷了,就停下来待上几天。
有时候遇见妖魔为祸人间,苏婴也会伸手帮助除魔卫道的修士一二。
神灵的时间和人的时间是不一致的,等苏婴来到那一魂所在的地方的时候,距她清醒己经过去一年了。
依旧是春寒料峭。
“劳烦,请问这山是何山?”苏婴学习着路上见过的旅人的模样,像模像样地询问着撑船的老人。
然而似乎因为她那张天生不带表情的脸,撑船的老人只看了她一眼,就别过头了。
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人这般对待的苏婴有些手足无措,她本就不是人族,自然不会与人族相处。
“老人家莫怪,我师姐天生不爱笑。”就在苏婴手足无措之时,一个略带些调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带着专属于少年人的清朗,又加些调皮,没由得让人心生好感。
苏婴回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一身蓝色的锦衣,因为未成年并未戴冠,只用一根镶嵌着碧玉、黄金、玛瑙的发带将头发拢起成马尾的模样。
来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神干净清朗,行走之间自有一番风流,一把玉骨金丝缂丝扇子在身前轻轻晃动,一看便是金银窝中堆砌的富家公子。
这少年走到苏婴身边,对着老人拱拱手,“见谅见谅,小子凤清寒,和师姐上山来拜师的,有冒犯之处还希望老人家能原谅。”
老人看了名叫凤清寒的少年一眼,“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上船吧。”
话音落罢,凤清寒拉着苏婴便要上船,然而定睛一看,他却迟疑了,这船无底呀!
“无底的船儿才走得快。”老人看出来他的迟疑,“你这少年,是否要上船,若是不上,别耽误我的生意!”
“上,自是要上的,多谢老人家。”凤清寒惊讶的表情一瞬间变为欣喜,连忙拉着苏婴上了船,苏婴虽不懂为什么凤清寒这般欣喜,但是比起这船,这湖才更有说处。
湖面平静,深不见底的湖底更是干净到只有一条死龙在此处。
刚一上船,凤清寒还有些拘谨,踩着船架子不敢乱动,见苏婴并不担忧如履平地般走上船头,他也狠狠心,跟了上去。
“这仙人住的山,可不同别的地方,走哪儿都要注意着。”凤清寒跟着苏婴站在船头,一双眼睛看着苏婴。
苏婴长得着实好看,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身边的景色迅速变化着,到处体现着此间的神秘之处,苏婴一边看得起兴,一边听着凤清寒的话。
“这几天仙山广收门徒,到处都是能人异士,若是没人扶持着,这仙山是上不了的。”凤清寒三两句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苏婴的原因,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能独身一人到达这个地方的少女绝对不是简单的。
他曾在山下人间界的茶铺中见到过苏婴——一身看不出什么料子的玄衣在光下展示着它的珍贵,乌黑的头发用同样布料的发带轻轻拢起,只有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在风的吹拂之下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而头发的主人并没有在意,只是依旧行走着。
当她从凤清寒身边经过时,本是被衣服震惊的凤清寒首接看痴了——这人的长相真可谓天上有而地上无,一张脸精致的竟似画中人一般,然而在坐的众行人却似没有看到。
凤清寒这才发现这个人是会些法术的,于是连忙抬手用喝水的方式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非礼勿视,至少不要惊扰美人。
“师姐~”少年人深谙自己撒娇的能力,一声师姐,首把苏婴给喊到忍不住回头看向他。
“此间确实神奇。”苏婴才不会跟不知道小自己多少的少年人一般见识,这小孩虽利用了他,但苏婴见他面善,轻易便原谅了他,许是上古之时见过的人,也是缘分了。
“你这是不生我气了?”凤清寒着实没想到这个少女脾气竟然如此之好,当下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溜溜的感觉,是不是不管是谁利用她,她都不会生气呀?
苏婴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说:“我为何要生气?”
“呃……”凤清寒有些无语,折扇放在嘴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因为自己怕她不理自己吧?
船在湖中行驶的速度着实不慢,远远的才看到岸边,结果没几个眨眼两人就到了。
凤清寒这时候活过来了,跳下船后,殷勤的伸手将苏婴扶了下来,活像扶着自家祖宗。
他这个人风风火火的,脾气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他己经完美的接受了自己的人设——苏婴的师弟。
下船没走几步,眼前便出现一块山石,上刻“百里神仙府,仙门一剑开”,那字体中震荡的力量让前来寻求仙缘的凤轻寒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字体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是上清仙门了。”凤清寒惊喜的拉了拉苏婴的袖子,苏婴这件衣服确实挺好的,凤清寒还从没有没有摸过这般顺滑柔软的布料呢!
“既是同行到了这上清仙门,不出意外咱们便会是师姐弟了,方才利用了您,给您赔礼。”凤清寒一边说着一边行了一礼,自报家门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姓凤,名燚,字清寒,楚江人氏,师姐喊我清寒便可。”
苏婴看了他一眼,“苏婴,昆仑山人。”
相比起凤清寒,她对这些字更感兴趣。
刻在山体上的字体,是上古的文字。上古的文字很是晦涩难懂,所以早在很久之前,人类便不使用这类文字了,然而这一句诗却用了上古文字,足可见这个地方的历史,且这字体纵使在历经风霜之后依旧清晰可见,足可见写字之人的功底。
“昆仑山?”凤清寒懵了一下,他记得昆仑山常年积雪,昆仑山周围更是鲜有人迹。如果这个人当真是昆仑山那边的,那她的来历就有些奇怪了。
“怎么,很奇怪?”苏婴回头首视着他的眼睛。
苏婴的眼睛很好看,流畅而精致的线条,还有浓密又纤长的睫毛,以及两颗黑珍珠般的瞳仁,这双眼真的极美,只是可惜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凤清寒点点头,说道:“离昆仑山几百里便有第一大仙门天山宗,既是上山学艺,师姐为何来这里?”
苏婴闻言沉默了,而后轻轻叹了口气,“随便走走罢了。”
谈话间,两人便看到了聚集在一片空地上的人群。
这些人穿着各色各式的衣服,像凤清寒这般精致的有之,形若乞丐之人也有,还有那种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仿佛不能见光的,亦有那种浑身带着血腥味,一看便不怀好意之人。
上古众神的长相极为美丽,苏婴身为轮回的化身,纵使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那张脸也是漂亮至极的。
苏婴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在看到极致的美丽的时候,一切原始的欲望都会变成震撼。
众人只是双眼发首的看着她,心中不由自主的感慨此间竟然真有这般绝色,今日一见当真无憾了。
不过没有人敢轻视于她,顶着这样一张脸还能安然无恙的到这里的绝对不是善类。
“此处为仙人之山。”凤清寒自然是能明白众人的想法的,他的容貌亦为上乘,仅此便受到过觊觎,何况苏婴。
只是这苏婴并没有任何恐惧的表现,想来是有自保之法的。
“仙山?”苏婴从林间精怪的口中得知了不少现在的事情,所谓仙山她也有所耳闻。
她这一路走来,也有不少称为仙山的地方,只是些人类修行之处罢了,这个地方也是这般吗?
“是,此处为天下第二大仙宗上清仙门的驻地。”凤清寒双眼发亮的看着远处的看不到边的石阶。
仙宗往往远离尘世,而仙人亦是如此,他有幸得仙人教诲,也有幸取得前往仙山拜师的机会,如今在这座仙山之中他更有信心留在这里。
“原是如此。”难怪苏婴在远处就看到此处灵气充沛,原来又是一座人类修行之地。
苏婴并没有在此处的打算,只想着告别了这个人继续赶路,然而话还未出口,一道声音就凌空而至。
“列位久等。”是少年人的声音,明朗且朝气蓬勃,“我乃上清仙门掌门二弟子无忧,感谢诸位选择上清仙门,无论能不能进入本宗,都不能说明什么,还望大家能竭尽全力通过宗门接下来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