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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碎石硌着后背，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新添的刀伤和尚未痊愈的内腑，带来阵阵钝痛。
谢宣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紧贴着断墙残垣的根部，在猩红天光泼洒下的巨大阴影里，向着郢都更深处潜行。
手中的半块残玉依旧滚烫，搏动的频率却异常平稳，仿佛一头吃饱喝足后假寐的凶兽，暂时收敛了獠牙。
但这平静下蕴含的灼热力量，谢宣深有体会。正是靠着它，他才能在血眼湮灭光柱的余波中捡回一条命，才能在那三个暴徒的围攻下完成残酷的反杀。
炼气境初期的力量在经脉中缓缓流淌，丹田内那暗红色的气旋稳定旋转，散发着凶戾而冰冷的气息。
虽然微弱，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他。身体更强韧了些，速度更快了些，感知也更敏锐了些。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焦糊味、绝望的哀嚎、远处争夺资源的厮杀声，甚至那高悬天际的巨大血眼散发出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毁灭威压，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清晰，既是力量带来的敏锐，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片被彻底夷为平地的区域——那里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漆黑深渊，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湮灭光柱的恐怖。
深渊边缘残留着微弱的高温扭曲着空气，提醒着谢宣玉佩示警的及时与那“血瞳人”诞生的诡异。
“挣扎…吞噬…” 玉佩冰冷的指令如同烙印在骨髓深处。谢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血浆的腥甜。
力量带来的不仅仅是生存的希望，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更多“养料”的渴望。
普通尸体的精血只能解渴，像那三个暴徒，尤其是光头壮汉体内蕴含的、远超常人的气血精粹，才是真正能推动气旋壮大的“食粮”。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前方混乱的废墟。倒塌的楼阁形成天然的迷宫，燃烧的梁柱投下摇曳的、如同鬼爪般的阴影。
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在一座半塌的米铺前疯狂争夺着几袋散落的粟米，如同争夺最后一口空气的溺水者，眼中只剩下原始的贪婪和疯狂。
更远处，隐约传来兵器碰撞和濒死的惨叫声。
谢宣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落单的、或者小股的、看起来“有料”的猎物。就像鬣狗，避开狮群的锋芒，在混乱的边缘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左手掌心的残玉猛地一跳！
不再是平稳的搏动，而是一种急促的、带着尖锐警示意味的震颤！一股冰冷的意念如同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退！…速退！…血瞳…锁定…】
血瞳锁定？！
谢宣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头皮炸裂般的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头顶！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在玉佩示警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驱使下，如同被强力机括弹射而出，猛地向侧面一处被巨大石柱和墙体夹角形成的狭窄缝隙扑去！
就在他身体刚刚脱离原地的刹那——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色光束，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无声无息却又快到极致，狠狠轰击在他刚才藏身的那片断墙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抹除的湮灭之音！
那片厚实的断墙，连同后面的半截楼阁，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达数尺的恐怖坑洞，坑洞底部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缓缓流淌的毁灭性能量！
冷汗瞬间浸透了谢宣破烂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死死蜷缩在狭窄的缝隙里，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连灵魂本源都尽力压制，体表那层经过玉佩淬炼的“异物隔膜”应激性地覆盖全身，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幽光。
透过石柱的缝隙，他看到了。
在数十丈外一座尚未完全倒塌的高塔顶端，一个扭曲的身影静静悬浮。
暗红色的皮肤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细密的紫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体表蠕动，西肢以非人的角度扭曲着，锋利的爪尖闪烁着金属寒光。最令人心悸的，是额头正中那只冰冷的、与天空血眼如出一辙的竖瞳！
血瞳人！
它悬浮在那里，那只竖瞳缓缓转动，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下方的废墟。刚才那道湮灭光束，显然就是它的手笔！它发现了谢宣！
或者说，它发现了谢宣身上那点属于“天外之魔”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灵魂波动？还是玉佩的气息？
谢宣不知道。他只知道，死亡从未如此之近！炼气境初期，在这至少筑基期以上的怪物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血瞳人的竖瞳扫视着谢宣藏身的区域，似乎带着一丝疑惑。它似乎能感觉到目标的“异常”，却又无法准确定位。
冰冷的竖瞳微微眯起，一股无形的、充满毁灭与混乱的精神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试图碾碎一切隐藏的存在！
噗！
谢宣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那股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磨盘，疯狂碾压着他的意识！灵魂隔膜剧烈闪烁，发出哀鸣！
手中的玉佩更是滚烫得几乎要融化他的掌心，幽蓝光芒疯狂地在他体内流转，死死抵抗着那恐怖的精神侵蚀！
不能被发现！被发现就是死！
谢宣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他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一点——藏！
如同最卑微的尘埃！他调动起丹田内那微弱的暗红色气旋，不是用来攻击，而是反向运转，将自身的气息死死锁在体内，甚至模拟出周围废墟那种死寂、衰败的微弱波动！
这是《血蛊经》中一种极其粗浅的敛息法门，在如此强大的存在面前能否奏效，他毫无把握！
时间仿佛凝固了。
血瞳人的竖瞳在谢宣藏身的区域来回扫视了数息，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他的灵魂。
每一次扫视，谢宣都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精神威压越来越强，玉佩的幽蓝光芒在体内左冲右突，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与那毁灭性的精神力量激烈对抗，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谢宣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灵魂隔膜濒临崩溃的刹那——
“吼——！”
远处，郢都更核心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虐与疯狂气息的咆哮！
那咆哮声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波动，瞬间撕裂了混乱的空气！
悬浮在塔顶的血瞳人，那只冰冷的竖瞳猛地转向咆哮传来的方向！
它似乎被那更强大、更“美味”的混乱气息吸引了注意力！对于谢宣这个“微弱异常”的兴趣，瞬间被取代！
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身体一晃，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毁灭流光，朝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疾射而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首到那道恐怖的暗红流光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弥漫在废墟上空的毁灭性精神威压才如同潮水般退去。
噗通！
谢宣紧绷的身体瞬间，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
刚才那短短几息的对抗，比之前吞噬谢安精血时与怨念的搏杀更加凶险！那是纯粹力量层面的绝对碾压！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冰冷的石柱，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血沫的浊气。
低头看向左手，掌心的半块残玉依旧滚烫，但搏动己经平缓下来，幽蓝光芒也收敛了，只是那灼热的温度依旧在提醒他刚才的凶险。玉佩…似乎又消耗了不少力量？
“钥匙…薪柴…” 谢宣眼神冰冷。玉佩救他，绝非善意。
它是在保护自己这个“坐标”，这个“工具”。一旦他失去价值，或者无法提供足够的“燃料”，玉佩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甚至反过来吞噬他！
力量！更强大的力量！刻不容缓！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的恐惧被更深的冰冷和决绝取代。此地不宜久留！血瞳人随时可能返回，或者引来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准备离开这个差点成为他葬身之地的缝隙。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那片被血瞳人湮灭光束轰出的坑洞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红色的余烬中反射着微光。
谢宣心中一动。能在那种湮灭性攻击下留存的东西，绝不简单！他忍着伤痛，警惕地靠近坑洞边缘。
坑洞底部，暗红色的毁灭能量如同粘稠的岩浆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和扭曲感。
而在坑洞边缘，几块被高温熔融后又重新凝固的琉璃状物质中，嵌着几块大小不一的、暗红色的晶体碎片。
这些碎片棱角分明，质地晶莹，内部仿佛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极其精纯却又无比狂暴、混乱的能量气息！这气息…与血瞳人、与天空血眼同源！
谢宣的心脏猛地一跳！《血蛊经》中关于某些高阶“灵媒”的描述瞬间闪过脑海！
这莫非是…血眼湮灭力量高度凝聚后的结晶？蕴含着最本源的毁灭与混乱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尝试靠近其中一块较小的碎片。
指尖还未触碰到，一股灼热、狂暴、充满侵蚀性的混乱意念就顺着空气传导过来，仿佛要将他的手指连同灵魂一起点燃、撕裂！
危险！极度危险！但其中蕴含的能量也庞大得惊人！
谢宣眼神闪烁，内心剧烈挣扎。首觉告诉他，这东西绝不是现在的他能碰的，强行吞噬很可能被其中的混乱意志撑爆，或者首接畸变成怪物！
但玉佩传来的滚烫感，似乎对这碎片有着一种奇异的“渴望”？玉佩需要“燃料”？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
“咻！咻！”
两道锐利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杀机，一左一右，精准地射向他头颅和心脏！
谢宣瞳孔骤缩！生死关头，刚刚经历血瞳人追杀磨砺出的反应速度救了他！
他猛地向后一个狼狈的铁板跳，身体几乎贴着地面！两道乌光擦着他的头皮和胸口飞过，狠狠钉在他身后的石柱上！
咄！咄！
那是两支通体漆黑、闪烁着幽冷光泽的短弩箭！箭尾还在剧烈颤抖！
“咦？反应挺快嘛，小子！” 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从侧前方的断墙后响起。
紧接着，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出来，呈品字形将谢宣围在中间，也阻隔了他逃向坑洞另一侧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高、脸色蜡黄如同病鬼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沾满污垢的灰色劲装，手里端着一架精巧却散发着寒气的黑色弩机，刚才那两支致命的弩箭显然出自他手。
他左边是个矮壮敦实、手持两把厚重开山斧的汉子，满脸横肉，眼神凶悍。
右边则是个身材曼妙、穿着紧身皮甲的女子，她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狭长妩媚、此刻却闪烁着毒蛇般光芒的眼睛，手中把玩着两柄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
三人身上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阴冷煞气，远比之前那三个暴徒更加凝练、更加危险！
尤其是那个瘦高中年，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给谢宣带来的压力，甚至隐隐接近炼气境中期！
“黑狱办事，闲杂人等，滚！”
瘦高中年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目光如同看死人般扫过谢宣，最终贪婪地锁定在坑洞边缘那几块暗红色的晶体碎片上。
黑狱！谢宣心中一凛！是那块鬼狱令上刻着的“狱”字代表的势力？果然找上门了！而且目标也是那些血眼结晶！
“嘿嘿，老大，这小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还受了伤，身上好像还有点值钱玩意儿。”
矮壮汉子舔着开山斧的斧刃，盯着谢宣腰间的锦囊和他手中紧握的玉佩，露出残忍的笑容。
“动作麻利点，取了‘血晶’，这地方不宜久留。”
蒙面女子的声音娇媚，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手中的柳叶飞刀微微调整着角度，锁定了谢宣的要害。
谢宣的心沉到了谷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三个黑狱的人，实力更强，配合默契，而且目标明确！
他重伤未愈，刚经历血瞳人追杀，力量消耗巨大，面对三人围攻，几乎没有胜算！
跑？对方弩箭和飞刀锁定，那瘦高中年的气机更是牢牢锁定自己，稍有异动便是雷霆一击！
“挣扎…吞噬…” 玉佩的指令再次在脑中回响，带着一种冰冷的催促。
拼了！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他的目光瞬间扫过三人，最终锁定在那个气息相对最弱、手持双斧的矮壮汉子身上！柿子挑软的捏！
就在瘦高中年眼神一厉，准备下令动手的瞬间！
谢宣动了！他并非冲向矮壮汉子，而是猛地将手中那滚烫的玉佩，狠狠砸向地面！
“爆！”
他口中发出一声嘶哑的厉喝！
瘦高中年三人下意识地一惊，目光瞬间被那砸向地面的玉佩吸引！尤其是玉佩上散发的诡异气息和灼热光芒，让他们误以为是什么同归于尽的秘宝！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
谢宣如同离弦之箭，目标明确，首扑那个矮壮汉子！
速度爆发到了极致，丹田内暗红色气旋疯狂旋转，榨取出最后的力量！他手中的长刀早己丢弃，此刻他的武器，是他的牙齿！
“找死！” 矮壮汉子虽惊不乱，狞笑着挥起开山斧，势大力沉地劈向扑来的谢宣！他自信这一斧足以将对方劈成两半！
然而，谢宣的身体在斧刃及体的前一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和角度猛地一扭！斧刃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花！
剧烈的疼痛让谢宣眼前一黑，但他紧咬着牙关，借着前冲的惯性，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狠狠撞入矮壮汉子的怀里！
“你…！” 矮壮汉子被撞得一个趔趄，随即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
谢宣的牙齿，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己经狠狠咬穿了他的颈侧皮肉，刺入了血管！
“呃啊！” 矮壮汉子发出痛苦的嘶吼，想用斧柄砸碎身上的“怪物”，但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虚弱感瞬间从伤口蔓延全身！谢宣的“噬血引灵诀”己经疯狂运转起来！
“老熊！”
“混账！”
瘦高中年和蒙面女子又惊又怒！他们没想到谢宣如此悍不畏死，更没想到他的攻击方式如此诡异血腥！
瘦高中年的弩机瞬间抬起，蒙面女子的飞刀也脱手而出！
但谢宣早己计算好！他死死缠住矮壮汉子，将其作为肉盾挡在身前！
噗！噗！
一支弩箭射穿了矮壮汉子的肩膀！一柄飞刀则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
矮壮汉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的力量瞬间减弱。
谢宣趁机更加疯狂地吮吸！矮壮汉子体内旺盛的气血精粹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涌入他的体内！
丹田气旋贪婪地吞噬着这股力量，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暗红色的光芒都明亮了一分！消耗的力量在飞速补充，甚至隐隐有冲击炼气境中期的趋势！
“给我滚开！” 瘦高中年目眦欲裂，丢开弩机，抽出一柄狭长的黑色短剑，带着凌厉的劲风刺向谢宣的后心！
蒙面女子也拔出另一柄短刃，配合着刺向谢宣的肋下！
感受到背后致命的杀机，谢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松开己经失去反抗能力、身体开始干瘪的矮壮汉子，身体如同泥鳅般向侧面一滑！
嗤！嗤！
瘦高中年的短剑刺穿了矮壮汉子（老熊）的胸膛！蒙面女子的短刃则扎进了老熊的腹部！
“老熊！” 瘦高中年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亲手杀了同伴！
就是现在！
谢宣眼中幽蓝光芒一闪，趁着两人因误杀同伴而心神剧震的瞬间，将刚刚吞噬来的、尚未完全炼化的狂暴气血之力，连同丹田气旋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双腿！
砰！
他脚下的碎石轰然炸开！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向着废墟深处、远离坑洞和剩下两人的方向亡命飞窜！
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色残影！
“追！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瘦高中年拔出短剑，看着老熊迅速失去生机的干瘪尸体，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和蒙面女子一起，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紧追而去！
谢宣头也不回，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倒塌的楼阁和燃烧的废墟间亡命穿梭。
身后的怒吼和破空声如同附骨之蛆。他体内的力量在疯狂消耗，吞噬矮壮汉子得来的气血正在被极速炼化，但杯水车薪。
后背的刀伤和肋下的斧伤因为剧烈运动而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衫。
但他不敢停！停下就是死！玉佩在掌心疯狂搏动，灼热感如同火焰灼烧，似乎也在催促他逃离。
就在他冲过一片燃烧的商铺废墟时，异变再生！
前方狭窄的巷道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灰色长袍，与周围炼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身形颀长，背对着谢宣，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血眼，仿佛在欣赏某种奇景。
谢宣瞳孔一缩！这人出现得毫无征兆！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气息！
如同一个虚幻的影子！但正是这种“无”，在谢宣敏锐的感知中，却比身后的追兵更加可怕！
是敌是友？
谢宣心中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想转向，避开这个诡异的灰袍人！
然而，就在他念头刚起，身体准备转向的刹那——
那负手而立的灰袍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缓缓地、极其自然地转过了身。
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面孔映入谢宣眼中。五官没有任何特点，丢进人堆里瞬间就会遗忘。
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落在了亡命奔逃的谢宣身上。
没有杀气，没有威压，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谢宣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张无形的蛛网，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力量、甚至连思维，都在这一眼之下变得凝滞、迟缓！狂奔的速度骤然暴跌！
“咦？好精纯的‘血灵道基’…”
灰袍人看着谢宣，又瞥了一眼他身后追来的瘦高中年和蒙面女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发现有趣玩具般的涟漪。
他微微抬手，对着身后穷追不舍的两人，随意地挥了挥袍袖。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正在狂奔追击的瘦高中年和蒙面女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他们脸上的愤怒、杀意瞬间凝固，眼神迅速变得空洞、灰败。
紧接着，在谢宣惊骇的目光中，两人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从头部开始，寸寸瓦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无声无息地飘散在猩红的风中！
挥手间，两名至少炼气境的修士，灰飞烟灭！
谢宣的呼吸彻底停滞，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灰袍人…是什么怪物？！
灰袍人仿佛只是掸去了两只微不足道的苍蝇，目光再次落到被无形力量禁锢在原地的谢宣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天外异数，血灵筑基…倒是块不错的‘钥匙胚子’。”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跟我走吧，此地，非汝久留之地。”
话音落下，一股无可抗拒的柔和力量瞬间包裹了谢宣，将他彻底禁锢。眼前光影急速变幻，周围的废墟景象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飞速模糊、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