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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将军府的红木长案上投下斑驳光影。谢绾绾身着月白襦裙，指尖轻叩账本，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收支记录。自萧暮山重伤卧床，她主动接过府中内务，将原本因战事而混乱的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也在账册缝隙间，发现了丞相党羽安插的暗桩。
“姑娘，前院采买的婆子又在闹了。”碧桃急匆匆掀帘而入，鬓边的绢花随着动作轻颤，“说是米面价格飞涨，库房的银钱根本不够用。”
谢绾绾合上账本，起身整理鬓发。铜镜中，她褪去了昨夜潜入丞相府时的凌厉，眉间却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沉稳。推开房门，秋日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回廊，她踩着满地金黄，远远望见十几个婆子围在账房门口，为首的正是王嬷嬷——继母王氏安插在将军府的眼线。
“谢姑娘既然掌家，就该明白事理。”王嬷嬷叉着腰，脸上堆着假笑，“如今西北战事吃紧，米面粮油价格翻了三倍，库房那点银子，连府里下人的口粮都不够。”她身后的婆子们跟着起哄，一时间，抱怨声此起彼伏。
谢绾绾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王嬷嬷可知，三日前太子殿下己下旨，凡为前线效力的勋贵之家，可凭腰牌在官仓低价购粮？”她展开文书，朱红的御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军府为西北战事捐出半数家财，这官仓购粮的资格，自然是有的。”
王嬷嬷脸色骤变，却仍强撑着道：“就算能低价购粮，运输也是个难题。官仓离京城百里之遥，雇马车的银子......”
“这便不劳嬷嬷操心了。”谢绾绾打断她，抬手示意碧桃，“碧桃，把东西拿过来。”
碧桃捧着个锦盒上前，盒中躺着枚雕刻精美的玉牌，正是萧家军旧部的调令信物。“昨日萧将军己修书一封，命萧家旧部护送粮草。”谢绾绾将玉牌收入袖中，“至于运费......”她微微一笑，“军粮运输，岂有收费之理？”
婆子们面面相觑，王嬷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谢绾绾却不再理会她们，转身对管家道：“张管事，从今日起，府中采买由我亲自过目。若有人再敢从中作梗......”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休怪我不留情面。”
待众人散去，谢绾绾回到书房，取出昨夜从丞相府地窖带回的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十八年前萧家军饷被克扣的明细，其中一笔五千两白银的支出，经手人赫然是王嬷嬷的兄长——如今的户部侍郎。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这王嬷嬷，竟是丞相安插在将军府多年的钉子。
“在看什么？”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谢绾绾抬头，见萧暮山披着狐裘，倚在门框上，脸色虽仍苍白，眼中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她连忙上前扶住他，将账本藏在身后。
萧暮山却伸手拦住她：“我都知道了。王嬷嬷的事，还有你这几日为府中操劳......”他顿了顿，目光温柔，“辛苦你了。”
谢绾绾脸颊微红，别过脸去：“我既暂代中馈，自然要把分内之事做好。倒是你，不好好养伤......”
“我若再躺着，你都要把将军府管得比皇宫还妥帖了。”萧暮山笑着在椅子上坐下，瞥见案头的文书，“这是明日官仓购粮的清单？”
“正是。”谢绾绾将文书递给他，“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官仓，顺便......”她压低声音，“查查户部侍郎与丞相的往来。王嬷嬷兄长在户部任职，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
萧暮山眉头微皱：“太危险了。如今丞相己知账本失窃，必然处处设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绾绾目光坚定，“况且我己想好对策。明日我扮成采买小厮，再带上几个身手好的侍卫......”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碧桃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官仓传来消息，说我们将军府的购粮文书是假的，要以欺君之罪论处！”
谢绾绾与萧暮山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这是丞相的反击。萧暮山握紧拳头，挣扎着要起身：“我去面见太子......”
“来不及了。”谢绾绾按住他的肩膀，“对方既然敢诬陷，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现在去，正中他们下怀。”她来回踱步，思索对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碧桃，去把厨房的李厨子叫来，再准备些食材。”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后厨香气西溢。谢绾绾系着围裙，亲自掌勺，锅中的糖醋鲤鱼色泽红亮，散发着的香气。萧暮山站在一旁，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眼中满是惊讶：“你还会做菜？”
“小时候母亲教的。”谢绾绾将鱼装盘，“她说，要抓住人心，先抓住人的胃。”她转头对碧桃，“把这些菜送到太子东宫，就说将军府感谢太子恩典，特备薄礼。”
夜幕降临，东宫传来消息：太子明日将亲临官仓，彻查购粮文书一事。谢绾绾松了口气，倚在窗前望着明月。萧暮山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你早就料到丞相会陷害，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一出？”
“不过是赌一赌。”谢绾绾苦笑，“太子虽心怀仁厚，但毕竟涉世未深。丞相在朝中经营多年，若没有确凿证据，很难扳倒他。”她握紧拳头，“但只要能拖延时间，找到更多罪证......”
“放心，有我在。”萧暮山握住她的手，“明日官仓，我与你同去。”
第二日，官仓外人头攒动。谢绾绾身着小厮服饰，混在人群中。萧暮山则扮成商人，带着几个侍卫在暗处接应。当太子的仪仗到来时，丞相也亲临现场，眼神中透着得意：“启禀太子殿下，萧将军府持假文书购粮，此乃欺君之罪......”
“慢着。”太子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人群，“昨日将军府送来的菜肴别具匠心，本太子特命人调查。”他示意侍卫，“将官仓的存粮记录呈上来。”
账本打开，众人皆惊。官仓的存粮竟比记录少了三成，而负责记录的，正是户部侍郎的亲信。丞相脸色骤变，却仍强辩：“这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蓄意陷害？”谢绾绾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摘下帽子，“丞相可认识此人？”她抬手示意，侍卫押着浑身是血的王嬷嬷上前，“此人乃丞相安插在将军府的眼线，与户部侍郎里应外合，克扣军粮，中饱私囊！”
现场一片哗然。丞相踉跄后退，指着谢绾绾：“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查便知。”萧暮山现身，手中拿着从丞相府带出的账本，“这里面详细记录了十八年来，丞相勾结北狄、陷害忠良的罪证！”
太子接过账本，越看脸色越沉：“来人！将丞相及其党羽一并拿下！”
欢呼声响起，谢绾绾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百感交集。十八年的沉冤，终于有了昭雪的希望。萧暮山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巧掌中馈，发现线索......”
“我们是一起的。”谢绾绾转头，眼中闪着光芒，“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军府的方向，炊烟袅袅升起。谢绾绾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和萧暮山，终于打赢了第一仗。而前方，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