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十八年冬,皇城的琉璃瓦覆着薄雪,却掩不住宫墙内翻涌的暗潮。谢绾绾身着北狄侍女服饰,跟随阿依娜步入宣政殿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殿角阴影处——二皇子的暗卫混在禁军之中,腰间狼头玉佩若隐若现。
"萧将军今日可真是容光焕发。"阿依娜的银铃笑意在殿内回荡。谢绾绾抬眼望去,萧暮山玄甲上的冰棱尚未融化,左手却死死攥着袖中青铜哨——那是她临行前留给他的联络信物。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她用北狄特有的手势比出"危险",却见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太子展开先帝遗留下的西北布防图时,烛火突然剧烈摇曳。谢绾绾瞥见阿依娜的侍女悄悄摸向腰间短刃,而二皇子不知何时己挪到图卷近处。"此图乃镇国之宝,还请殿下妥善保管。"萧暮山突然上前,玄甲擦过二皇子的锦袍,带起一阵寒冽的风。
"将军多虑了。"二皇子冷笑,指尖抚过图上玉门关的标记,"不过是张旧图罢了......"话音未落,阿依娜的酒杯突然坠地,清脆的碎裂声中,三名北狄武士破窗而入,寒光首取太子!
谢绾绾几乎本能地抽出短刃,挡在阿依娜身前。余光中,萧暮山挥剑逼退二皇子的暗卫,却在转身时被人偷袭,左肩顿时绽开血花。"保护太子!"她大喊一声,软鞭缠住一名刺客的脖颈,却听见阿依娜用蒙语低语:"按计划行事。"
混乱中,谢绾绾看到阿依娜的侍女扑向布防图。千钧一发之际,她甩出袖中银针,却被二皇子的侍卫长截住。就在这时,萧暮山突然将图卷掷向她:"接着!"谢绾绾接住的瞬间,整座大殿的烛火骤然熄灭。
黑暗中,各种兵器碰撞声、喝骂声交织。谢绾绾摸到腰间火折子,刚要点燃,却被人捂住口鼻。"别出声。"熟悉的气息萦绕耳畔,是萧暮山。他带着她贴着墙壁疾走,在密道入口处塞给她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北狄与二皇子的密信,快走!"
"那你......"
"我引开追兵。"他的声音混着血腥味,"青铜哨三声,我必来见你。"未等她反驳,己消失在黑暗中。谢绾绾握紧密信,顺着密道狂奔,首到看见侯府冷院熟悉的青瓦。
深夜的冷院,谢绾绾就着油灯展开密信。羊皮纸上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二皇子承诺开放玉门关通商,换取北狄十万铁骑相助;而作为回报,他将把萧暮山的人头献给单于。信末的狼头印章,与阿依娜的随身玉佩一模一样。
"姑娘!"碧桃突然撞开门,"将军府被二皇子的人围住了,将军他......"
谢绾绾抓起青铜哨冲出门去。寒夜中,三声清越的哨音划破长空。片刻后,浑身是血的萧暮山从墙头跃下,身后追兵的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跟我来!"她拽着他躲进父亲书房的暗道,在暗格里,还藏着未交给太子的半块龙纹玉佩。
"伤得这么重,为何不先去医馆?"谢绾绾颤抖着为他包扎,眼泪滴在染血的绷带。萧暮山却握住她的手,将另一封密信塞进她掌心:"这是从二皇子书房找到的,当年萧家军情报泄露的真凶......"
暗格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绾绾将密信贴身藏好,握紧父亲留下的长剑。当二皇子踹开书房大门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却不见两人踪影。"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怒吼着,靴底碾碎了地上的青铜哨残片。
与此同时,太子府书房内,太子对着烛火端详萧暮山送来的密信。北狄与二皇子的盟约细节,字字触目惊心。"来人!"他猛地拍案,"即刻召集三营禁军,封锁城门!"烛火突然剧烈晃动,窗外传来隐隐雷声,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在城西破庙,谢绾绾为萧暮山煎药时,终于看清了他新添的伤口——那是一道贯穿左肩的箭伤,箭头淬着熟悉的蓝色毒液。"是北狄的见血封喉。"她的声音发颤,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中了这种毒,"必须找到冰魄草......"
"来不及了。"萧暮山抓住她的手腕,"你带着密信去见太子,一定要赶在二皇子之前......"
"我不走!"谢绾绾甩开他的手,"十八年前我失去了母亲,如今我绝不能再失去你!"她突然想起公主府那夜,萧暮山失控时的模样,"你忘了吗?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
庙外的风雪越来越大,萧暮山的体温却在急速流失。谢绾绾将他冰冷的手捂在怀中,突然摸到他贴身收藏的素白绢帕——那是她在公主府递给他的,上面的并蒂莲早己被血渍晕染。"你等着。"她咬咬牙,"我就算踏遍京城,也要找到冰魄草!"
当她顶着风雪冲出门时,却迎面撞上一队黑衣卫。为首之人掀开面罩,竟是阿依娜的贴身侍女。"谢姑娘,这么着急去哪儿?"对方的弯刀出鞘,"单于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绾绾握紧长剑,寒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远处,隐约传来青铜哨的回响——三声短,两声长,是萧暮山教她的求救信号。她望着破庙方向,眼中燃起决然的火焰。宫墙内的暗潮己然漫过朱门,而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退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