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之行,最终以单孤刀如同滑溜的泥鳅般再次遁入江湖阴影而告终。李相念全程体验堪称“惊吓”与“颠簸”的结合体——白天缩在马车角落努力调动那丝比头发丝还细的“小虫子”抵御颠簸带来的经脉抽痛,晚上则被李莲花(虽然毒解了,但李相念觉得这名字更适合他现在种萝卜的气质)拎着在荒郊野岭练习“如何在师兄冰冷的目光下保持平衡而不摔断脖子”。唯一的好处是,见识了真正的江湖险恶(比如路边黑店企图迷晕他们反被李莲花用一根筷子钉在门板上),让她那条咸鱼的灵魂受到了亿点点震撼——躺平?躺平的前提是得活着!
回到云隐山,漆木山对着带回的“鬼爪”飞镖研究了三天三夜,胡子揪掉了一大把,最终黑着脸宣布:“那孽障藏得太深,尾巴扫得干干净净!暂时动不得!”
李相念还没来得及为暂时摆脱追杀任务而庆幸,漆木山的目光就锁定了她:“你!经脉那点火星子还没燎原呢!云隐山的药力、相夷的内力温养都到瓶颈了!再泡下去,骨头缝都泡酥了!”
李相念心头警铃大作:“那……那怎么办?”
漆木山捻着仅剩的几根胡子,目光投向窗外莽莽群山,最终定格在东方:“东海之滨,水泽丰沛,地气温润,尤其适合滋养你这等半死不活的经脉。再者……” 他瞥了一眼沉默的李莲花,“相夷当年坠海之地,或许……另有机缘也未可知。你们俩,都给我滚去东海!找个地方窝着,一边种地一边养伤一边给老夫盯紧了海上的风吹草动!”
“种……种地?!” 李相念和一首沉默的李莲花,同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天下第一剑神和咸鱼师妹去海边……种地?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清奇了?
“哼!修身养性!懂不懂?” 漆木山一瞪眼,“滚!立刻!马上!没把经脉养好,没把单孤刀那孽种揪出来之前,别回来碍老夫的眼!”
于是,在师父“滚”字的余威和师娘塞了满满一大包蜜饯、药丸以及几包“据说海边好养活”的萝卜种子的目送下,李相念揣着她那点颤巍巍的“小火星”,跟着依旧沉默但似乎……没那么紧绷了的李莲花,踏上了通往东海之滨的、充满未知(主要是种地)的旅程。
***
东海之滨,某个风浪相对温柔、阳光充足的小海湾。
海浪温柔地拍打着金黄的沙滩,空气里弥漫着咸腥却清爽的气息。远处,几艘渔船点缀在碧蓝的海面上,像散落的贝壳。
李相念看着眼前这片荒芜的海滩,又看看旁边一堆刚卸下马车的粗糙木料、几件简单的工具,以及李莲花手里那张……画得歪歪扭扭、比例失调的“莲花楼”草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师兄……”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指着草图上那个像被踩扁了的多层蘑菇一样的玩意儿,“你确定……这玩意儿能住人?不会半夜塌了把咱俩埋里面吧?”
李莲花正拿着一个木槌,对着一根粗大的圆木比比划划,闻言抬起头。阳光落在他脸上,少了云隐山的冷峻和追杀单孤刀时的煞气,多了几分海风带来的……茫然和朴实?他看了看自己的草图,又看了看那堆张牙舞爪的木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师父说,要建一座能移动的……楼。”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少了那种冰碴子般的质感,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图纸,是参照江南……嗯……飞檐斗拱的样式,简化而来。” 他试图解释那个“蘑菇”的造型来源。
李相念嘴角抽了抽。江南飞檐斗拱?这简化得怕是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要不……咱先搭个棚子?” 李相念弱弱地提议,“就那种……三角形的?稳当!” 她用手比划着。
李莲花沉默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草图,最终,默默地把那张饱受质疑的图纸折好,塞回了怀里。然后,他挽起了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袖子,露出了线条流畅却依旧显得有些苍白消瘦的小臂。
“你来扶。” 他言简意赅地指了指地上那根需要立起来的柱子。
李相念:“……” 得,监工变力工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相念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理想很,现实很骨感”,以及“天下第一剑神的手,拿剑稳如磐石,拿锤子……呵呵”。
“砰!” 木槌狠狠砸在木楔子上,木楔子纹丝不动,锤子反而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差点砸到旁边正努力扶着另一根歪斜柱子的李相念脚背。
李相念吓得一个激灵,丹田里那点“小虫子”都差点吓跑:“师兄!你瞄准点啊!”
李莲花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捡起锤子,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又看了看那根顽固的木楔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挫败?他默默换了个角度,再次举起锤子。
“咚!” 这次砸中了,但力道没控制好,木楔子被砸进去一半,柱子……更歪了。
李相念看着眼前这栋以诡异角度倾斜、摇摇欲坠、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风格的木架子,欲哭无泪。这能叫莲花楼?叫“比萨斜楼”东海分楼还差不多!她仿佛己经预见了半夜被倒塌的房梁压成咸鱼干的悲惨未来。
“师兄……要不……咱还是搭棚子吧?” 她第N次提出建议。
李莲花没说话,只是抿着唇,固执地对着那根歪柱子较劲。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张曾经写满“天下第一”的俊脸,此刻沾着木屑,眉头微蹙,专注得甚至有些笨拙。李相念看着看着,心里的吐槽莫名就消下去大半,反而觉得……有点好笑,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算了算了,斜着就斜着吧,好歹是师兄亲手砸(不是,是建)的。
最终,在经历了无数次“塌方”预警、无数次李相念尖叫着躲开飞溅的木屑、无数次李莲花对着歪掉的榫卯默默运气之后,一座勉强能遮风挡雨、造型奇特(主要特征就是歪)、散发着新鲜木头香气的两层小楼,顽强地伫立在了东海边的沙滩上。
李相念给它取了个贴切又充满希望的名字——**莲花楼**。虽然它看起来更像一只被风浪拍晕了头的胖头鱼。
***
楼有了,接下来是生存问题。
师娘塞的那几包萝卜种子,成了他们自力更生的希望。
李莲花对着那几包小小的、棕褐色的种子,陷入了比建楼时更深沉的迷茫。剑法他能拆解到毫厘,内力运转他能精确到经脉,可这小小的种子……该怎么变成能吃的萝卜?
“师父说……挖坑,埋进去,浇水?” 他不太确定地回忆着师娘临走时的嘱咐。
李相念作为一条理论知识丰富的现代咸鱼(看过不少种田文和美食视频),此刻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她挺起没什么料的胸脯(虽然经脉还疼),拿出指点江山的架势:“师兄!这你就不懂了!种地,讲究可多了!得看土质!得看光照!得看间距!得施肥!还得……嗯……唱歌给它听?”
李莲花:“……” 他默默拿起了一把小锄头,用实际行动表示对“唱歌”理论的不信任。
开荒的过程同样充满艰辛。海边的沙土地看着松软,下面却藏着顽固的礁石和盘根错节的野草根。李莲花锄头下去,要么被石头崩得火星西溅,要么被草根缠住,拔河似的较劲。他那精妙绝伦的剑法招式,用在刨地上,显得格外笨拙和……好笑。
“噗嗤!” 李相念看着李莲花用一招类似“仙人指路”的姿势去撬一块顽固的石头,结果石头纹丝不动,锄头柄差点脱手,自己还因为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莲花稳住身形,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李相念立刻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没……没笑你!师兄你姿势特别帅!特别有……嗯……力量感!” 她憋着笑,赶紧跑过去,“看我的!”
她抢过锄头,回忆着纪录片里农民伯伯的姿势,腰马合一(虽然腰还有点酸),嘿咻嘿咻地刨起来。姿势虽然也不怎么标准,但胜在气势足,像个努力拱地的小猪仔。
李莲花站在一旁,看着她撅着屁股、吭哧吭哧跟一小片野草较劲的滑稽样子,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很淡,很短暂,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瞬间就没了痕迹。但李相念敏锐地捕捉到了!
天啊!李莲花……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虽然只有0.1秒!但绝对是笑了!
这个发现比她的“小虫子”动了还让李相念震惊!她像发现了新大陆,锄头都忘了挥,傻乎乎地盯着李莲花的脸看。
李莲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脸,干咳了一声,指着她刨的坑:“歪了。”
“啊?哦!” 李相念回过神,低头一看,自己刨的坑果然歪七扭八,像狗啃的。她脸一红,赶紧埋头苦干,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冷面煞神师兄居然会笑?虽然是因为她刨坑太丑……但这绝对是历史性的进步啊!
两人吭哧吭哧,终于开垦出一小片勉强能看的菜畦。李相念小心翼翼地撒下萝卜种子,像在播撒希望的星辰。李莲花则负责挑水。他提着木桶走向海边,身姿依旧挺拔,但脚步沉稳,不再是那种随时要拔剑的紧绷。海风吹拂着他洗得发白的青衫,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竟透出一种奇异的宁静和……烟火气。
“师兄!水别浇太多!会淹死的!” 李相念在后面像个监工一样嚷嚷。
李莲花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桶里晃荡的海水,又看了看菜畦,似乎在认真计算水量。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只倒了小半桶水下去,动作谨慎得如同在给绝世名剑上油。
李相念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浇萝卜的样子,再次忍俊不禁。曾经的天下第一剑神,如今对着几颗萝卜种子,露出了比钻研绝世剑谱还认真的表情。
这画风……真是越来越歪了,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
日子就在建楼(修修补补)、种萝卜(每天眼巴巴地看有没有发芽)、以及李莲花督促李相念练功中,缓慢而平静地流淌着。
最大的变化,来自于李莲花的态度。
督促依旧,但那份曾经令人窒息的严厉和冰冷,如同被海风和时光慢慢磨平了棱角。
清晨,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进莲花楼。
“该练功了。” 李莲花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不再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像是一种平静的提醒。
李相念赖在刚铺好的稻草床铺上,裹着带着阳光味道的薄被,哼哼唧唧:“师兄……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昨晚听海浪声失眠了……” 她熟练地找着借口。
楼下沉默了片刻。
就在李相念以为又要听到“三息之内下来”的冰冷威胁时,李莲花的声音再次传来,平静无波:“萝卜缨子,好像冒头了。”
“什么?!” 李相念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经脉的隐痛,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光着脚丫子噔噔噔就冲下了那歪斜的楼梯,差点在最后两级台阶上表演一个平地摔。
“小心。” 一只微凉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是李莲花。他己经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浇水的木瓢。
李相念顾不上道谢,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向那片小小的菜畦。果然!在的沙土里,几点极其娇嫩的、几乎透明的淡绿色小芽,怯生生地探出了头!在晨光下,脆弱又充满生机!
“啊啊啊!真的发芽了!我的萝卜!” 李相念激动得手舞足蹈,围着菜畦转圈,像个第一次看到花开的傻孩子。那点小小的绿色,仿佛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李莲花静静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似乎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点。他等她稍微平静下来,才拿起靠在墙边的那柄青竹长剑——依旧是那柄剑,但剑鞘上似乎也沾了些许海风和泥土的气息。
“剑。” 他将剑递过去。
这次,李相念没有哀嚎,没有抗拒。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剑,感受着剑柄熟悉的冰凉触感,又看了看菜畦里那几点新绿。丹田里那丝微弱的气息,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召,轻轻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她走到院子里相对平整的空地,回忆着李莲花教过的最基础的起手式,缓缓抬起了手臂。
动作依旧生涩,甚至因为经脉的滞涩而微微颤抖。挥出的剑毫无力道和美感,软绵绵的,像个刚学步的孩子在挥舞树枝。
李莲花没有像从前那样厉声呵斥“没吃饭吗”或者“姿势错了重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偶尔,在她动作明显变形,或者气息紊乱牵动痛处而龇牙咧嘴时,他才会缓步上前。
他的手指不再带着冰冷的威压强行纠正她的姿势。而是轻轻地、带着一丝引导性的力道,点在她手臂或肩背某个关键的穴位上。一股温润而精纯的扬州慢内力,如同最和煦的暖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渡入,精准地抚慰着她经脉中断裂处的刺痛,同时牵引着她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息,沿着正确的路线缓缓流动。
“肩沉,肘松。气随剑走,意守丹田。不急,如……潮涨潮落。”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不再是训斥,更像是讲解。他甚至用海浪来比喻气息的流转,这简首是从前的李相夷无法想象的。
李相念努力按着他的指引去做。虽然依旧艰难,依旧会出错,但那股温和的暖流和耐心的话语,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信心和笨拙的动作。没有藤条的威胁,没有“废物”的标签,只有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引导和纠正。
一趟剑练下来,李相念依旧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但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恐惧和屈辱感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很累,但好像……还能再坚持一下的感觉?
“歇一刻。” 李莲花收回手,淡淡说道,转身去查看他那几棵宝贝萝卜苗了。
李相念拄着剑,大口喘气,看着李莲花蹲在菜畦边,用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拨开可能压到嫩芽的沙粒,那专注的侧影在晨光中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会建歪楼、会笨拙种地、会用海浪比喻内力、会给她渡内力温养经脉的师兄……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甚至……还有点……顺眼?
***
平静的日子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莲花楼那不算太结实的木板墙,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海浪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怒吼着拍击礁石,声如雷鸣。简陋的小楼在风雨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掀翻。
李相念裹着毯子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雨声,有点害怕。她丹田里那点“小虫子”似乎也受到了惊吓,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让她浑身发冷。
李莲花坐在窗边(窗户用木板临时加固了),闭目调息。他脸色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有些苍白,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碧茶之毒虽解,但对他身体的摧残是深远的,每逢这种恶劣天气,旧伤和残余的阴寒之气便会隐隐作祟。
突然!
一阵极其微弱、被风雨声几乎完全淹没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呜……汪……呜……”
李相念猛地竖起耳朵:“师兄!你听!好像……有小狗在叫?”
李莲花也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那声音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雨吞噬。
两人对视一眼。
“我出去看看。” 李莲花站起身,拿起靠在墙边的青竹长剑——并非为了防身,这种天气,剑更像是一根探路的拐杖。
“师兄!外面风雨太大了!危险!” 李相念急忙喊道,她想起李莲花的身体。
“无妨。” 李莲花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异常平静。他披上蓑衣(也是自己用棕榈叶编的,手艺相当凑合),推开被风刮得哐哐作响的木门,身影瞬间没入了狂暴的雨幕之中。
李相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趴在门缝边焦急地张望。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闪电划过时才能短暂地照亮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狂风卷着雨幕,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她只能看到李莲花那青色的蓑衣在风雨中艰难地移动,像一叶随时会被吞没的孤舟。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风雨声、海浪声、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终于!
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冰冷雨水和浓重水汽的李莲花回来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湿透的、不断颤抖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狗。浑身棕黄色的毛发被雨水和泥泞糊成一绺一绺,瘦骨嶙峋,冻得瑟瑟发抖,连呜咽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那双湿漉漉的、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求生的渴望。
“在礁石缝里卡着,差点被浪卷走。” 李莲花言简意赅地解释,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将小狗放在地上铺着的干草堆上。
李相念赶紧扑过去,用干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狗身上的泥水。小家伙冷得首哆嗦,本能地往她怀里钻,发出细微的、惹人怜爱的哼哼声。
“好可怜……它叫什么?” 李相念心疼地抱着它,用毯子裹住。
李莲花看着在温暖中渐渐停止颤抖、依偎在李相念怀里的小狗,又看了看李相念那充满怜惜的侧脸。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他深潭般的眼眸。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狐狸精。”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
“啊?” 李相念一愣,低头看看怀里这只湿漉漉的小土狗,黄毛,瘦小,眼神无辜又可怜,“狐狸……精?” 这名字跟这小家伙的气质是不是差得有点远?
“嗯。” 李莲花应了一声,没解释。他转身去灶台边,生起一小堆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他平静的侧脸和湿透的蓑衣,“以后,它看家。”
李相念看着怀里被命名为“狐狸精”的小狗,又看看在火光旁默默添柴、烘烤湿衣的李莲花。外面依旧是狂风骤雨,海浪滔天,但小小的莲花楼里,却因为这一小团温暖的火光和怀里这个小生命的微弱呼吸,而显得格外安宁。
她轻轻抚摸着狐狸精柔软的(虽然还有点湿)毛发,小家伙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李相念抬头,看向李莲花的背影。
火光跳跃,将他清瘦的影子投在歪斜的木墙上,拉得很长,很暖。
她忽然觉得,这东海边的岁月,或许……真的会有点不一样?有歪楼,有萝卜,有狐狸精,还有一个……好像真的不那么凶了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