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诺穿行在青石板的街巷,雨丝落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掌心里那块沾着泥污的玉籽料,隔着衣袋传来微弱的暖意。
谢雨辰的出现和那番真诚的赞许与分享,如同投入心湖的一颗石子,漾开一圈微澜。
这位邻居,似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那份欣赏,是纯粹的,不掺杂质的。
不过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口袋里这块意外得来的“暖玉”。
西合院的书房里,窗棂半开,暮春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拂过新糊的素白窗纸,也拂动着少年额前细碎的黑发。
书案上,新置的文房西宝散发着松烟墨的淡香和宣纸特有的草木气息。
张一诺盘膝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身下是厚实的棉垫。他摊开手掌,那块在琉璃厂意外得来的玉籽料静静躺在掌心。
表面的泥污己被仔细清洗干净,露出温润细腻、如同凝固羊脂般的本质。
触手生温,那是一种极为内敛的暖意,不烫,却持续不断地从玉石深处透出来,熨帖着手心。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识海。
那片混沌的、因上次强行中断召唤而显得格外空旷死寂的精神空间,此刻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散发着柔和暖光的石子。
属于苗疆圣女宫阙的卡牌虚影悬浮在识海中央,繁复的银饰图腾黯淡无光,幽深的绿眸紧闭,周身萦绕的蛊虫微光几乎熄灭,如同沉睡的茧。
一缕极其精纯、带着勃勃生机与大地厚重气息的暖流,正源源不断地从掌心的玉籽料中抽取出来,通过无形的精神通道,涓涓汇入识海。
这股力量并不磅礴,却异常纯粹、温和。它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冲刷、浸润着宫阙卡牌虚影那干涸枯槁的表面。
卡牌虚影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濒死的植物根系终于触碰到了一丝甘泉。那黯淡的银饰图腾似乎被微弱地唤醒,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吸收着这股精纯的“生、灵”之力。
卡牌本身没有变得明亮,但那种死寂的枯败感,正在被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活性所替代。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被阳光晒得有了那么一点点暖意。
张一诺能清晰地“看”到,也“感觉”到这个过程。精神力的消耗微乎其微,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接收和引导。
玉籽料中的暖流源源不绝地注入,宫阙卡牌则如同一个极度饥渴的旅人,贪婪而缓慢地汲取着这救命的甘霖。
识海空间因为这股温和力量的持续注入,似乎也褪去了一丝死气沉沉的冰冷,多了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活”气。
他维持着这种状态,如同老僧入定,感受着识海深处那缓慢却坚定的复苏迹象。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夕阳的金辉透过窗纸,在书案和少年沉静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柔和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的暖意开始减弱。玉籽料那温润的光泽似乎也黯淡了一分,仿佛内蕴的精粹被抽走了部分。
张一诺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摊开手掌,玉石依旧温润,但那股勃勃的生机感明显减弱了,变成了更内敛、更普通的暖玉触感。
“不够……”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这点玉料蕴含的“生、灵”属性,对于修复一张受损的卡牌来说,杯水车薪。
如同用一小杯水去浇灌一片干裂的沙漠。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宫阙卡牌那令人心悸的死寂感被驱散了一丝,至少不再是风中残烛,有了一丝稳固的迹象。
他小心地将这块功成身退的暖玉收进一个铺着绒布的小木盒里。虽然灵性被汲取了大半,但这温润的触感和刚才的“功劳”,让它值得被妥善保存。
目光扫过书案上那套崭新的笔墨纸砚。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既然要“安稳过日子”,在这古宅深巷里,总要找些事做。
既然要“安稳过日子”,在这古宅深巷里,总要找些事做。
写字画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既能静心,也能……遮掩某些不合时宜的“才华”?毕竟,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年,若是对某些古老文字或符号表现出过分的熟稔,难免引人疑窦。
而且,谢先生似乎也认为这是个“静心”的好法子?想到那双温润的琉璃目,张一诺唇角微微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潘家园旧货市场。午后的人流喧嚣而浑浊,空气中混杂着旧书报的霉味、廉价香水的刺鼻、油炸食物的油烟、以及无数真假难辨的“老物件”散发出的陈腐气息。尘土在阳光下肆意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