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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琉璃厂街面，青石板被行人鞋底磨得光滑。空气中飘荡着陈年墨锭的松烟香、宣纸的草木气，还有各家店铺散出的、难以名状的“旧”味。人流不算拥挤，多是些带着文雅气或精明相的。
张一诺在“翰墨林”买了必需的狼毫笔、松烟墨和玉版宣纸。亮出西海贵宾卡时，长衫掌柜的眼神明显恭敬了几分，打包得格外仔细。
抱着新得的文房用具走出店门，少年并未立刻离开。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是召唤卡牌提示的“蕴含生、灵属性”的物质。
目光扫过那些售卖玉石、杂项的摊位和店铺。意念如同无形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出，试图捕捉物件上可能存在的微弱“灵性”波动。
大多数都是赝品或普通货色，气息浑浊驳杂，如同泥塘死水。
偶尔看到几块所谓的老玉，气息温润些，但也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远远达不到模块所需的“量级”。
正有些失望，准备离开时，前方一个不大的摊位前传来的争执声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摊主是个穿着油腻蓝布褂子、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中年男人，一脸市侩的刻薄相。他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比张一诺还小一两岁的黝黑少年。
那少年穿着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旧军装上衣，裤腿高高挽起，露出晒得黝黑结实的小腿，脚上是一双开了胶、沾满泥点的黄胶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巴掌大小、沾满干涸泥污、看起来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倔强和委屈。
“……五块钱？！你抢钱啊！这破石头是我在河滩上捡的！我……我就想换几个本子钱！” 黝黑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气。
“嘿！小子！你懂不懂规矩？！” 鼠须摊主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少年脸上
“这琉璃厂的地界，你摆摊就得交租！谁准你在这儿瞎卖东西了？这块破石头，看着就跟茅坑里捞出来似的，臭烘烘的！影响老子生意！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还想要五块？滚蛋！再不滚，信不信我叫联防队的来把你东西全没收了！” 他边说边不耐烦地伸手去推搡那黝黑少年。
少年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石头差点脱手，他慌忙攥紧，眼圈更红了，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走，也不肯松开手里的石头。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人上前。
张一诺的目光，却牢牢地锁定了黝黑少年手中那块沾满泥污的石头！
扫过那石头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勃勃生机与大地厚重气息的“灵”性波动，如同沉睡的种子被唤醒，清晰地传递过来！
这波动虽然被厚厚的泥污掩盖，强度也远不及召唤卡牌的“大胃口”，但其精纯度，却远超刚才看到的那些所谓老玉！
好东西！
而那黝黑少年被推搡时倔强又委屈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一下张一诺的心。
就在鼠须摊主再次恶狠狠伸手去推那少年时——
“住手。”
一个清亮温和、带着少年人特有干净声线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切断了周围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一个穿着干净合身新衣、唇红齿白、大眼睛清澈、颊边还有个小酒窝的俊秀少年分开人群，走到了摊位前，挡在了那黝黑少年和鼠须摊主之间。
“你谁啊？多管闲事！”鼠须摊主一愣，随即恼怒地瞪着他。
张一诺没理他，目光转向那紧攥着石头的黝黑少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小兄弟，你这块石头，能给我看看吗？”
黝黑少年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面容俊秀得不像话的同龄人（？），又看看旁边凶神恶煞的摊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石头递了过来，声音带着委屈和哽咽：“我……我就是在河滩捡的……洗干净了……挺好看的……”
张一诺接过石头。入手微沉，带着河滩泥土的凉意。指尖拂开表面厚厚的泥污一角，露出了下面温润细腻、如同凝固羊脂般的质地！果然是块好玉籽料！蕴藏的灵性精纯！
“嗯，是挺好看的。”张一诺点点头，对着黝黑少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小酒窝浅浅浮现，“你想卖五块钱？”
“嗯！”黝黑少年用力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
“好，我买了。”张一诺干脆地说道，首接从随身挎着的牛皮包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张崭新的、蓝色的百元大钞，在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中，递到那黝黑少年面前，“给，不用找了。”
全场瞬间死寂！
鼠须摊主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一百块？！买这块破石头？！这小子是不是傻？！
黝黑少年更是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张蓝色的、他只在别人手里见过的百元大钞，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谭！他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大面额的钞票！
“拿着啊。”张一诺笑着把钞票塞进他手里，动作自然流畅，顺手把那块沾着泥的玉籽料揣进了自己外套口袋。
“可……可是……”黝黑少年握着那烫手般的百元大钞，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太……太多了……石头不值……”
“我说值就值。”张一诺打断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目光扫过旁边脸色铁青、眼神贪婪又惊疑不定的鼠须摊主，声音清晰地对黝黑少年说：
“拿着钱，去买你需要的本子，剩下的，买点好吃的，或者给家里。别在这受人欺负了。”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目光平静地掠过鼠须摊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