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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上，月华如水。
孙悟空踏着浪尖疾行，怀中抱着碧痕。夜风拂过，带着海盐的气息，吹起碧痕额前的碎发。她悄悄抬眼，看到孙悟空坚毅的下巴线条在月光下镀了一层银边。
"大圣，我们己经离开龙宫很远了，可以放我下来了。"碧痕轻声道，声音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孙悟空低头瞥了她一眼："你伤还没好全，别逞强。"
碧痕抿了抿唇，不再坚持。她后背的伤虽然愈合了大半，但龙宫疗伤圣药毕竟不是仙丹，被深海巨章抽打的地方仍隐隐作痛。
海浪在孙悟空脚下自动分开，仿佛在为他让路。碧痕注意到他耳中的金箍棒微微发着金光，似乎在呼应主人的心情。
"大圣得了如意金箍棒，似乎很开心？"碧痕试探着问。
孙悟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宝贝确实趁手！能大能小，轻重随心，比龙宫那些花架子强多了。"
碧痕轻笑："大圣喜欢就好。"
夜空中繁星点点，倒映在海面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浸在星河里。孙悟空忽然放慢了脚步。
"累了？"碧痕关切地问。
孙悟空摇头，金睛望着远方："急什么，反正花果山又跑不了。"他顿了顿，"你后背还疼吗？"
碧痕一怔，没想到孙悟空会主动关心她的伤势。她轻轻摇头："好多了，多谢大圣挂念。"
孙悟空轻哼一声，忽然改变方向，朝着一座小岛飞去："今晚就在那儿歇脚。"
那是一座无人小岛，中央有一片洁白的沙滩，西周椰树环绕。孙悟空轻轻将碧痕放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自己则跃上附近最高的椰树，摘了几个椰子下来。
"喝点水。"他用金箍棒在椰子上戳了个洞，递给碧痕。
碧痕双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孙悟空的手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她低头啜饮椰汁，掩饰脸上的红晕。
孙悟空盘腿坐在她对面，也开了个椰子大口喝着。月光洒在两人之间的沙地上，映出细碎的银光。
"大圣为何突然离开龙宫？"碧痕小心翼翼地问，"敖广龙王似乎还想多款待我们几日。"
孙悟空皱眉："那地方闷得慌！再说了..."他瞥了碧痕一眼，"你和那敖丙眉来眼去的，看得俺老孙心烦！"
碧痕手中的椰子差点掉在地上："大圣误会了！我与三太子只是旧识，绝无他意..."
"哼！"孙悟空别过脸去，"你们蛇族女子，是不是都容易被龙族小子迷惑？你那表姐白素贞不也是..."
话一出口，孙悟空就后悔了。碧痕的脸色瞬间苍白，手指紧紧攥住青纱。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海浪拍岸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对不起。"孙悟空生硬地道歉，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别扭，"俺老孙不是有意的。"
碧痕摇摇头，勉强笑道："大圣说得没错。我们蛇族...确实容易痴心妄想。"她抬头望着月亮，"蛇性本淫，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孙悟空猛地站起来："谁说的？！俺老孙撕了他的嘴！"
碧痕被他的反应惊到了，怔怔地望着他。
孙悟空烦躁地抓抓头："你...你不是那种人。俺老孙看得出来。"
碧痕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大圣不了解蛇族。我们生来冷血，却偏偏渴求温暖...真是讽刺。"
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蛇形玉镯，那是蛇族女子的成年礼。"我母亲当年爱上了一个凡人，结果..."她没再说下去。
孙悟空沉默地坐回她身边，出人意料地没有追问。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潮起潮落。
"俺老孙是天地生成的石猴。"良久，孙悟空突然开口，"没有父母，没有族人。刚出生时，连话都不会说。"
碧痕惊讶地转头看他。孙悟空很少谈起自己的过去。
"花果山的猴子们接纳了我，教我爬树摘果，躲避天敌。"孙悟空的金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后来为了长生不老，俺老孙漂洋过海学艺，才有了今日的本事。"
他捡起一块贝壳，在手中把玩："所以俺老孙明白那种...不属于任何地方的感觉。"
碧痕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她从未想过，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也会有这样的孤独。
"大圣现在有花果山，有猴子猴孙们。"她柔声道，"还有...我们这些仰慕您的妖族同道。"
孙悟空转头看她，忽然咧嘴一笑："还有你这个爱逞强的傻蛇妖。"
碧痕噗嗤笑出声，眼中泪光闪动："是，还有我这个傻蛇妖。"
夜风拂过，带着海的味道。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孙悟空站起身，"明日还要赶路。"
碧痕点头，正欲起身，忽然脚下一滑——岩石上的青苔让她失去了平衡。她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一道金光闪过，孙悟空瞬间出现在她身后，结实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小...心..."孙悟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碧痕能清晰地看到他金睛中自己的倒影，还有某种从未见过的情绪。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蛇类的竖瞳在月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
时间仿佛静止了。孙悟空的手掌贴在她腰间，热度透过轻薄的青纱传来。碧痕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谢谢大圣。"最终是她先回过神来，慌乱地站稳身子。
孙悟空迅速松开手，后退一步，抓耳挠腮，显得比打架时还要不自在："没...没事！你后背有伤，别又摔着了。"
碧痕低头整理衣衫，掩饰脸上的红晕："我会注意的。"
这一夜，两人各自躺在沙滩的一侧，中间隔着篝火。孙悟空盯着星空，耳边是自己异常响亮的心跳声。他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看到碧痕差点摔倒时，胸口像被什么攥紧了。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海面上，碎成无数金片。碧痕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孙悟空的虎皮裙。她坐起身，看到孙悟空正在海边练棒，金箍棒在他手中化作万千金光，与朝阳交相辉映。
"大圣。"碧痕抱着虎皮裙走过去，"您的..."
孙悟空收棒转身，上半身赤裸着，肌肉线条在晨光中格外分明。碧痕的话戛然而止，不自觉地别过脸去。
"醒了？"孙悟空接过虎皮裙随意地系在腰间，"饿不饿？俺老孙抓了几条鱼。"
碧痕这才注意到沙滩上插着几条用树枝串好的鱼，己经烤得金黄。"大圣还会烤鱼？"
孙悟空得意地挑眉："当年漂洋过海学艺时练出来的本事！尝尝！"
碧痕小心地接过烤鱼，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
孙悟空咧嘴笑了，那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碧痕看得有些出神。
吃完简单的早餐，两人继续赶路。这次碧痕坚持自己走，孙悟空拗不过她，只好放慢速度配合。
"前面有座温泉岛。"飞行中，碧痕突然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岛，"我...我的伤处有些不适，想去那里稍作休整。"
孙悟空二话不说改变方向："早说啊！"
温泉岛因地下热源而得名，岛上有多处天然温泉。碧痕带着孙悟空来到一处隐蔽在山岩后的温泉，周围树木环绕，雾气氤氲。
"这里是我表姐当年发现的。"碧痕轻声道，"蛇族体质偏寒，温泉对我们有疗愈之效。"
孙悟空点头："那你快泡泡，俺老孙去外面守着。"
碧痕却叫住他："大圣...能否请您帮我看看后背的伤势？我...自己看不清楚。"
孙悟空僵住了，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这...不太好吧？"
碧痕低头："是我唐突了..."
"不不不！"孙悟空连忙摆手，"俺老孙是怕...怕冒犯了你。"
碧痕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大圣为我疗伤，何来冒犯？"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走到碧痕身后。碧痕背对他，轻轻解开青纱上衣，露出白皙的后背。那道伤痕己经结痂，但周围仍有些红肿。
孙悟空的手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触碰伤痕边缘："还疼吗？"
"有一点。"碧痕的声音很轻，"大圣的手...很暖和。"
孙悟空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专注于伤势："俺老孙记得花果山有种草药，对跌打损伤特别有效。回去给你敷上。"
碧痕轻轻点头，忽然道："大圣想看看我的真身吗？"
"真身？"
"嗯。蛇族化形为人，但真身仍是蛇。"碧痕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不过...如果大圣觉得..."
"想看！"孙悟空脱口而出，又赶紧补充，"俺老孙好奇得很！"
碧痕轻笑一声，身形开始变化。青光闪过，她的双腿并拢延伸，化作一条修长的青色蛇尾，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上半身仍保持人形，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鳞纹，更添几分妖异的美感。
"哇！"孙悟空金睛放光，绕着碧痕转了一圈，"漂亮！比那些龙族的尾巴好看多了！"
碧痕的脸红了："大圣过奖了..."
孙悟空伸手摸了摸她的蛇尾，鳞片冰凉光滑："能下水吗？"
"嗯，蛇族都善水。"碧痕游到温泉边，缓缓滑入水中，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大圣要一起吗？"
孙悟空挠头："俺老孙不习惯泡热水..."
"这处温泉很特别，温度适宜。"碧痕的蛇尾在水中轻轻摆动，"而且对大圣的毛发也有好处。"
孙悟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脱掉虎皮裙，只穿一条短裤跳进温泉。热水让他浑身肌肉瞬间放松，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舒服吧？"碧痕笑问。
孙悟空靠在池边，闭目养神："确实不错。"
碧痕游到他身边，从水中取出一块光滑的石头："这是温泉石，可以按摩筋骨。大圣要试试吗？"
孙悟空睁开一只眼："你会按摩？"
"蛇族都懂些医理。"碧痕轻声道，"算是...报恩。"
孙悟空转过身，背对着她："那就麻烦你了。"
碧痕将温热的石头贴在孙悟空肩颈处，轻轻按压。她的手法娴熟，力道恰到好处。孙悟空惊讶地发现自己常年紧绷的肌肉竟然慢慢松弛下来。
"你经常给人按摩？"他随口问道。
碧痕的手停顿了一下："不...这是我第一次。"她声音更轻了，"蛇族女子只为...亲近之人做这些。"
孙悟空的心跳又加快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假装被温泉的热气熏得昏昏欲睡。
泡完温泉，碧痕恢复了人形，两人继续赶路。这一次，孙悟空明显放慢了速度，时不时询问碧痕是否疲惫。碧痕心中温暖，却也不说破。
傍晚时分，他们路过一片珊瑚礁群。碧痕忽然停下脚步："大圣，能否在此稍作停留？我想采集些海灵芝。"
"海灵芝？"
"嗯，一种只生长在珊瑚礁中的灵药。"碧痕解释道，"可以巩固元气，对大圣刚得的金箍棒也有温养之效。"
孙悟空挑眉："你懂得倒多。"
碧痕微笑："蛇族世代与草木为伴，自然识得些灵药。"
两人降落在珊瑚礁上。碧痕熟练地在礁石间穿梭，寻找那种半透明的水蓝色灵芝。孙悟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忽然很想知道，碧痕在蛇族中是什么样子，她的洞府是什么模样，她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这些琐碎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找到了！"碧痕欣喜地轻呼，小心地从礁石上采下一株巴掌大的海灵芝，"这株成色极好！"
她转身想给孙悟空看，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孙悟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碧痕手中的海灵芝差点掉落。她抬头看着孙悟空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忘了呼吸。
"小心点。"孙悟空的声音有些沙哑，"这...这里礁石很滑。"
碧痕轻轻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怀抱。孙悟空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最终是碧痕先退开一步，将海灵芝递给孙悟空："大圣收好，每晚用月光温养一个时辰，七日后服下，对修为大有裨益。"
孙悟空接过灵芝，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碧痕的手心："谢谢。"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很郑重。
当晚，两人在另一座小岛上过夜。碧痕用采集的海草和贝壳熬了一锅鲜汤，孙悟空则猎了几只海鸟烤熟。简单的晚餐却吃得格外香甜。
夜深人静时，孙悟空躺在沙滩上，看着枕在自己虎皮裙上熟睡的碧痕。月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一缕碎发。
这个动作惊醒了他自己。孙悟空猛地坐起身，困惑地抓抓头。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忍不住关注这条青蛇的一举一动？为什么看到她笑，自己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这些陌生的感觉让孙悟空烦躁不安。他站起身，走到海边，让冰凉的海水没过脚踝。金箍棒在他耳中微微震动，似乎在回应主人的心绪。
"你也觉得俺老孙不对劲是不是？"孙悟空低声自语。
海浪轻轻拍岸，像是在回答。孙悟空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碧痕，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困惑了。
"算了！"他最终放弃思考，走回沙滩躺下，"顺其自然吧！"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碧痕站在一片花海里，向他伸出手，笑容比阳光还温暖。他跑向她，却怎么也追不上...
次日清晨，孙悟空被一阵轻柔的歌声唤醒。他睁开眼，看到碧痕坐在礁石上，对着朝阳轻声吟唱着蛇族的歌谣。她的声音清亮婉转，海风拂动她的青纱，宛如画中仙子。
孙悟空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将这一幕深深印在心底。
歌毕，碧痕回头发现孙悟空醒了，脸上浮现一抹羞赧："大圣醒了？我吵到您了吗？"
孙悟空摇头，难得地没有大声说话："很好听。唱的什么？"
"蛇族的古老歌谣，关于...相遇与离别。"碧痕轻声道，"我母亲教我的。"
孙悟空走到她身边坐下："再唱一遍？"
碧痕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微笑点头，又唱了一遍。这一次，孙悟空跟着哼起了调子，虽然五音不全，却格外认真。
碧痕笑出了声，孙悟空也不恼，反而跟着大笑起来。朝阳下，两人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接下来的路程，孙悟空不再急着赶回花果山。他带着碧痕时而踏浪而行，时而腾云驾雾，遇到有趣的岛屿就停下来探索。碧痕则为他介绍各种海中的奇花异草，讲述蛇族的传说故事。
这是孙悟空从未体验过的轻松愉快。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听碧痕说话，看她专注时的神情，甚至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边。
而碧痕眼中的仰慕也逐渐掺杂了更多复杂的情感。每当孙悟空不经意间触碰她，或是冲她露出那种孩子气的笑容时，她的心就像被蜜糖填满，甜得发疼。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脚步，似乎都不愿这段旅程太快结束。
然而，所有的路途都有终点。第三日黄昏，花果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海平线上。
"到了。"孙悟空指着远处的山峰，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碧痕望着那座传说中的仙山，轻声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孙悟空转头看她："你喜欢的话...可以多住些时日。"
碧痕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大圣的猴子猴孙们会接受一个蛇妖吗？"
孙悟空大手一挥："俺老孙说可以就可以！谁有意见，先问问金箍棒答不答应！"
碧痕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但笑容中带着一丝忧虑："大圣..."
"别想那么多！"孙悟空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走，俺老孙带你看看花果山！"
碧痕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心跳如擂鼓。她不再多言，跟着孙悟空向那座仙山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