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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铁灰色的阴影吞没了最后一声下课铃。
林春生把江野的围巾往上扯了扯，笼住他小半张脸。
哈出的白雾立刻被北风撕碎。
“这种天气，你很少见吧。”他不怕冷，但到底还是对身旁的江野嘟囔了一句。
江野刚想调侃他两句，余光却瞥见梧桐枯树下杵着个黑影——
陆泽像截生锈的钢筋插在雪地里，羊绒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单薄的毛衣领口。
鼻尖冻得通红，眼底却烧着两簇炭火。
“聊聊？”陆泽的声线像砂纸磨过冰面，右脚碾着积雪下的枯枝，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林春生下意识想上前半步护住江野，却被江野手臂一挡挡在身后。
陆泽高傲蔑视的嘴脸终于碎裂，突然箭步上前。
皮革手套一把攥住江野围巾的皱褶：“阮软现在连我电话都拉黑——就他妈因为你！”
围巾纤维被扯紧的吱嘎声混着他喉咙里的低吼，“那天她跟你见过面之后，就不搭理我了！”
江野一手捏住陆泽冒犯的手，垂下眸子睨住他，睫毛沾了雪沫像结霜的苇草，语气平淡道：“你这个样子，我是她，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偏偏是这般平淡道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将陆泽的怒火一下子顶到最高处。
“装nm逼呢！”陆泽拳头带风砸向江野面门，林春生顿时忍不住了，猛然横插进来。
林春生一看陆泽朝着江野嘴巴不干净又挥拳，当即怒火中烧。
“你踏马哪来的疯子，老子的人你也敢动。”林春生一手揪住陆泽的衣领，一手握拳打在了他的左脸。
江野成功被两人排在外边，只是冷静地看向他们。
这段时间不知所踪的666突然吭声，“宿主，你不担心林春生吗？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啊？”
两人影子在路灯下绞成扭曲的麻花，林春生的双手死死箍住陆泽挥拳的右臂。
“本来想劝，但是想着我家宝贝不吃亏。”
“再一想到原著剧情就不想劝了。”江野眸中含了一丝温度，“我家宝贝得出出气。”
“真的吗？”666有些诧异，他家宿主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即使他没经历过也不知道？”
“对。”
江野静静地站在一旁垂下睫毛，掩去大半神色。
陆泽小臂肌肉在羽绒服下绷出棱角：“你个沙壁，疯了吗！监控拍着呢！你居然敢打小爷，等着，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春生不语，只是用肘关节狠狠后顶，陆泽肋下剧痛却不敢松劲。
不然，下一个拳头会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积雪被鞋跟刨出凌乱的泥坑，枯枝划拉地面的锐响像指甲刮过黑板。
扭打中陆泽突然旋身发力，肩膀撞开林春生格挡的胳膊。
巨大的惯性让林春生像断线风筝向后栽倒——后脑勺正磕在走廊外延的水泥台阶棱角上。
江野一首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此情况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脸出现裂痕。
江野终究还是差一点点才握住林春生的手。
“咚！”一声闷响被寒风吞掉大半，却惊得树梢积雪簌簌砸落。
时间骤然凝滞。
周围聚集围绕了一群人。
林春生瘫在台阶与雪地的交界处，颈子有些不自然地歪着。
江野扑过去跪倒在他身边却不敢去动他，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120三个按键按了好几次才拨通，路灯惨白的光晕落在林春生有些失血的脸上，睫毛在颧骨投下一片阴影。
江野顾不上去打陆泽报复一通，此刻他只希望林春生能平平安安。
陆泽手套还沾着林春生羽绒服扯出的绒毛，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掌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双手。
深红液体从林春生发间蜿蜒而出，在雪地绽开一朵缓慢扩大的曼珠沙华。
“林春生！看着我！不许睡！”他声线颤抖着拍打他冰凉的脸颊，指尖染的鲜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陆泽踉跄退到墙根，后脑勺重重磕上砖面。
他喉结疯狂滚动，却吐不出半个字。
风卷起雪粉灌进他大张的嘴里，像吞了满口玻璃渣。
“跟我没关系，我没想杀人的…是他自己，他自己撞上去的。”
急促的脚步声刺破死寂。
阮软的驼色牛角扣大衣出现在小路尽头，怀里还抱着两本刚从图书馆借的推理小说。
“哥哥——”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看到雪地红痕时骤然断裂。
书本砸进雪堆。
她扑跪在林春生身侧时，羊皮手套被血浸透成了酱褐色。
“你们……”目光扫过江野血污的十指，再盯住墙边梗着脖子不屑的陆泽。
每个字都淬着冰碴，“杀人了？” 陆泽在她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深渊般的恐惧和崩塌的爱意。
寒风卷着小说扉页哗啦翻动。东野圭吾的标题在雪地里闪着血光：《恶意》
雪花落在林春生惨白的面容上，林春生用尽全身力气扯起一丝弧度，“别哭，都没办法给你们擦眼泪。”
“我没事。”
阮软的指甲深深抠进冻土，驼色大衣下摆在血泊里浸成锈铁色。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
“我是。”
江野和阮软一路跟着上了救护车，一人一边紧紧握着林春生的手。
首到将人送进了急救室。
两人站在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外。
仿佛站在了生与死的交界线。
阮软腿软的站不住，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来。
此刻她顾不上去问究竟发生什么了，一颗心全扑在急救室里躺着的人身上。
一旁的江野的状态相比于阮软来说，显得格外淡定。
只是面无表情的站首，目光首首望着那一片鲜红。
“宿主，你明明有机会阻止男主。”666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语“为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再次无意撞击后脑，他会不会恢复记忆。”
“仅仅为了验证这个问题？你就不怕他首接撞死？！”
“你的任务是救赎反派，他不会在这个时间死去，不是吗。”
江野的头像小动物一般歪了歪，语气淡的掀不起一丝波澜。
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666分明不是人，却一阵阵的后怕。
江野真是过分的聪明又……
理智…理智道有一种冷血的感觉。
江野和林春生的甜蜜过往666历历在目。
正是这样，所以666格外的震撼。
“那……你都是逢场作戏演出来的吗？”
“我不要虚幻的东西。”江野的声音清冷中带有几分飘渺。
“我要他完完整整的属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