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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退役老大爷，长得很像土拨鼠族……胡子眉毛全都白了。
“小伙子，你不是狐族吧？”
老大爷面皮和善，主动和他说话，留明很难拒绝，“对……我是人族。”
“我就说嘛，没闻到一丁点儿狐狸骚味……小伙子跟我过去坐坐？”
他一指不远处的长凳，刚好有人起身离开，“你的同伴没那么快出来。”
留明回想刚才几个人的表情，点头认可道，“确实如此，不过……这样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影响你上班吗？”
“不会的，我并不是校工……退役以后耐不住寂寞，回来帮把手。”
两人一前一后，在长凳上坐下。
“唉，上面的做法越来越激进了，新入伍……新入学的娃娃兵，又能有多少经验……全都送到前线战斗？果然，他们还是把我们当作消耗品对待。”
老大爷目光看向远处的陵园区。
脸上带着几分缅怀，“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送走一批新人呐……”
“老先生，您是说……去中天会有危险？甚至……这是一条不归路？”
一号抓住几个关键词，分析老大爷话里的意思……提醒留明注意。
“战场哪有不危险的？现在技术发达了，星舰、机甲和枪炮的强大火力，蒙蔽了每个人的双眼……换做我们那个时候，每一次出征都当作是一次诀别，不然……用不着让你们来北区。”
“啊？我还以为来这里参观，是为了激发斗志，还有其他说法不成？”
留明本没有多想，现在由不得他继续装淡定……主动向老大爷请教。
老大爷摸出三个扁平的金属酒壶，把其中一个递给留明，“按照你们人族的年龄分段，你应该成年了吧？”
“成年了……哦，学院规定禁止在公共区域饮酒，小心督查队看到。”
留明想接……却又缩回手。
老大爷若无其事地把酒壶放在留明腿边，“放心吧，我和督查处的人熟，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难为你。”
说完，他独自拧开一壶，咕咚咕咚灌下去，“嗝！你试试，味道不错。”
“好吧！”盛情难却，留明拾起酒壶拧开盖子，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炒麦香，和家乡的酒不太一样，轻抿了一口。
不是纯粮酿制酒，勾兑的痕迹十分明显，不难喝……也说不上好喝。
老大爷继续道：“过来这里参观的同学，都会获得一份小礼物，是我们几个老伙计的一点儿心意，偷偷放在最后环节……但总是有人提前离开。”
这样做……违反星联的保密规定，但他们不在乎，学院也就默认了。
留明知道他说的……是纪念馆最后的观影，没想到里面会夹带私货。
“老先生，我……有些情绪敏感，这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不是我不想看下去，我怕自己心里承受不来……”
和大多数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留明的同理心也很强，再加上一些家庭原因，他对英灵经历更容易共鸣。
这在家乡不算什么，在星联属于一种心理疾病……一号这么说的。
次生种族也有松茂柏悦芝焚蕙叹，但那是个例，与他相比要差得远。
“嗯，我刚才看出来了，否则我也不会叫你过来……现在的衍生智慧种族基因经过不断改造，早就没有了原生种族的悲悯之心。这是你的弱点，也是你的优势……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留明暗中询问一号：“我身上有圣母白莲花的潜质？应该不至于吧？”
“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有一点儿圣母的样子，再说……你己经习惯人机模式，几乎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处理，那些情绪还干扰不到我的判断！”
留明安心了，一号虽然是智脑与潜意识结合的产物，总体上是潜意识占据优势，细节上则是智脑发挥作用。
老大爷见留明低头不语，偶尔啜饮一口酒，以为他认同了自己的说法。
喝完一壶酒后，他站起身，“跟我去陵园里面走走，我带你去看一些被忽略的东西，记得多看多想少说话！”
留明收起酒壶，亦步亦趋跟着。
老大爷带着他，慢慢绕过纪念碑和英雄冢……来到一片偏僻的角落。
这里没有墓葬……只有一座座低矮的石碑，正面只有代表年份的数字。
和整个陵园风格格格不入……
老大爷没说话，示意留明自便。
留明走到刚弄好不久的3225号，后面没有任何信息……他又转向一旁的3224号石碑，背后记载了一段数据。
“3224年，入学新兵共19358人，受命参与星联某项军事行动，最后归来13250人，其余6108人不知去向……”
他又走向3223号石碑，“3223年，入学新兵共18637人，受命参与星联某项军事行动，最后归来12374人，其余6263人不知去向，瑾以此碑……”
留明不敢再看下去，而带他来的老大爷朝他摇头，他不会说一个字。
三分之一的战损，六千多个鲜活的生命……化作一串冰冷的数字，连名字也不配留下，写满了无奈与悲哀。
看似说了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都说人在无语的时候会笑，留明确实笑了……笑得很凄凉、很无助……
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决堤……
来寰宇学院不到两个月时间，他一首牢记地球人的身份，有意无意地回避现实，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大群体。
但此时此地，他却有种兔死狐悲的强烈共鸣……这老大爷太坏了。
刚和他说过自己情绪敏感，结果他就带自己看这个？能做个人吗？
留明想问出口……智脑监控入学时签订的契约，突然发出危险警示。
他己走在违反契约的路上。
如果他一意孤行，将会被星网主脑锁定甚至抹杀，基于星联的律法。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一号，这该死的契约能破解吗？没想到……里面埋着这么大的雷。”
“暂时不能……除非本体选择终身弃用智脑，那样的话……异管局可以根据授权，无须经过学院同意，对你首接实施抓捕……结果可能会很严重！”
“好吧！”留明无奈地妥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