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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过是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不必理会。”
“儿臣却觉得，这些谣言对皇兄极为不利。”
长安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龙袍的下摆轻轻扫过冰冷的青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是命运悄然奏响的不祥前奏。
“倒不如儿臣赐他封地，让他远离皇宫，母后觉得这样如何？”
欧阳凡猛地抬起头，目光与少年帝王的视线交汇。
就在这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她仿佛又看到了先帝那狰狞的面容。
当年，那个残暴的男人将她强行拖入御书房，无尽的屈辱与痛苦涌上心头。
而此刻，眼前这个由她亲手抚育长大的孩子，竟与记忆中的暴君如此相似，这让她的心狠狠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皇帝如今果真是长大了，自己都有了主见，又何必再来问我？”
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失望与苦涩，像是寒夜中飘零的落叶，带着无尽的落寞。
“既然母后也觉得可行，那儿臣就吩咐人去办。”
长安微微转身，作势欲走，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缓缓说道：
“另外，关于皇额娘和皇叔的谣言，如今也是传遍了整个皇宫。儿臣思量再三，觉得皇额娘不妨也与皇兄一同前往封地，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这句话仿若一记威力巨大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欧阳凡的心上，震得她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突然悲从中来，发出一阵凄凉的笑声，笑声里饱含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呵呵，皇帝，倘若有人说哀家从未养育过你，你是不是也要将哀家对你多年的抚育之恩，统统抹杀？”
“皇额娘当初费尽心思抚养我，将我记在您的名下，难道就没有巩固自己在宫中地位的考量吗？”
欧阳凡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身形摇晃，若不是及时扶住桌案，险些摔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少年，心中满是震惊与悲痛。
曾经那个在她怀中撒娇、天真无邪的孩子，如今竟用如此冰冷刺骨的话语，将她多年来的付出与真心，无情地践踏在脚下。
“哀家待你，比对承烨还要用心……”她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无声的泪花 。
“你退下吧”欧阳凡挥了挥手
鎏金嵌宝的圣旨展开时，欧阳凡望着绢帛上"苍梧渊"三字，指尖骤然收紧。
这处位于大渝最西端的封地，常年被罡风肆虐，方圆百里皆是寸草不生的黑岩，偶有绿洲也是遍布毒瘴，连流放的囚犯都视其为死地。
"皇帝倒是会选地方。"
她将圣旨轻轻搁在案上，声音比案头凝结的烛泪更冷。
窗外传来承烨练剑的呼喝声，少年挺拔的身影映在雕花窗棂上，与记辰王的模样渐渐重叠。
三日后辰王匆匆赶来时，欧阳凡正在收拾行李。
"当日拒绝了你，不曾想今日却要被人撵着走。"
她望着辰王眉间新添的风霜……
"这不正好？"
辰王笑道
欧阳凡转身时露出一抹苦笑，拾起断簪轻轻，
"我到时候在那里置一处宅子，承烨他过他的，我们过我们的。"
辰王突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熟悉的龙脑香混着塞外的风沙气息扑面而来："凡儿，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松开手。"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十二年前未说完的誓言，"就算苍梧渊是地狱，我也陪你一起闯。"
夜色渐浓时，承烨捧着一盏温茶进来，发现母亲眼角的泪痕。
少年将茶盏轻轻放下，腰间玉佩与辰王的佩刀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他突然想起儿时在御花园，先王叔教他骑马时说的话："真正的自由不在宫墙之内。"
欧阳凡立在长廊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廊柱上剥落的朱漆。
她望着宫门上方斑驳的匾额，喉间泛起当年那碗堕胎药的苦涩——此刻迈出这一步，不仅是撕开自己的伤疤……
晨风掀起她鬓角的白发，如同命运的丝线缠绕。
这些年她将真相深埋心底，像守着一座随时会坍塌的危楼。
每当承烨望向辰王时那相似的眉眼，每当长安在朝堂上露出与先帝如出一辙的冷冽目光，
她都能感受到秘密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血肉。
掌心传来冷汗的黏腻，她却突然笑了。
这笑容比檐角垂落的冰棱更冷——她累了，累到不愿再做困兽之斗。
那些深夜里被泪水浸湿的绣帕，那些看着孩子们渐行渐远的无力，此刻都化作决绝。
与其让猜忌与谎言将他们蚕食，不如亲手撕开这血淋淋的真相，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
踏入大殿的刹那，龙涎香裹挟着压迫感扑面而来。
当长安的目光如利剑般刺来，欧阳凡忽然想起初入宫时，那个天真地教幼帝读书的自己。
那时她以为只要足够隐忍，就能护住所有人，可现在她终于懂得，有些枷锁，唯有亲手斩断。
说出往事时，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寒潭。
记忆里先帝扭曲的狞笑、还有自己在小产撕心裂肺的哭喊，都随着话语化作飘散的灰烬。
当长安震惊地追问"那皇兄..."，她望着少年帝王苍白的面容，忽然感到一阵释然。
承烨真正的身世，她选择永远封存——这是她最后能给予孩子们的温柔，也是在这吃人的宫墙里，为他们保留的最后一片净土。
朱雀门前，晨光将汉白玉阶染成血色。
欧阳凡身着素色常服，发间只别着一支断玉簪，望着端坐在龙辇上的长安，恍惚又看见那个曾蜷缩在她怀中啼哭的幼童。
"苍梧渊条件恶劣，儿臣......"长安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金冠上的东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