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想此刻就踏着月色去见他啊。
想看看他的伤可还渗血,更想——将两个孩子塞进他怀里,让他亲手摸摸那枚与他如出一辙的朱砂痣。
她只能在这深宫里,隔着重重宫墙,想象他独自跪在灵前的模样。
杏儿突然惊呼:"娘娘的手!"
她这才发现手己被烛火烧焦,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缓解她内心的苦楚。
欧阳凡看着自己烧焦的指尖突然想起女婴的掌心上方,那粒朱砂痣在烛火下红得刺目,像一滴永远擦不净的血。
欧阳凡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女婴那颗痣上,那如同一颗钉进她心脏的尖钉。
这颗痣,和辰王的别无二致,在这深宫里,无疑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雷。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抚上女婴的脸,心中满是惊惶与绝望:“这要是被有心人发现,我们还有活路吗?”
自孩子呱呱坠地,皇上不过寥寥几次的匆匆探视,一个大胆又疯狂的计划,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娘娘,该喂奶了。"乳母在帘外轻声提醒。
欧阳凡猛地攥紧襁褓,婴儿被勒得嘤咛一声。
她慌忙松手,却见摇篮里的皇子忽然睁开眼,乌溜溜的眸子首首盯着她,仿佛看穿了这个可怕的秘密。
三更梆子响时,欧阳凡终于颤抖着打开描金匣子。
里面躺着个女婴,是杏儿表兄从乱葬岗偷换来的病孩。那孩子呼吸微弱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声都撕扯着她的耳膜。
"乖..."她将亲生女儿的脸蛋贴在自己泪湿的面颊上,嗅着奶香里混着的沉水香——这是今早特意熏的,想让孩子记住娘亲的味道。
襁褓里塞进半块双鱼玉佩……两个孩子一人一块
"娘娘啊!"
更漏滴到寅时,欧阳凡还僵坐在空荡荡的摇篮边。
东方既白的光透过窗纱,照见地上一串带血的指甲印——是她抠着砖缝看乳母抱走孩子时留下的。
在后宫的权谋旋涡中心,欧阳凡精心布下的棋局即将开场。
这日,她轻启朱唇,柔声对前来探望的皇上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这几日宫里风波不断,臣妾都心疼皇上。
臣妾想着让各宫姐妹都来抱抱孩子,沾沾喜气,也盼着能冲冲宫里的阴霾,让大家早日都能有自己的孩子。”
皇上听闻,面露欣慰之色,点头应道:“凡儿,还是你心思细腻,这事儿就依你,明日便安排。”
消息很快传遍后宫,皇后听闻后,原本满心的不情愿,可一想到能借机给欧阳凡使绊子,心底那点算计又冒了出来,便故作端庄,摆出一副主母的姿态应下此事。
仪式当日,各宫嫔妃齐聚一堂。气氛表面祥和,实则暗潮汹涌。
轮到皇后抱女婴时,变故陡生,女婴突然口吐白沫,小脸憋得青紫,身子抽搐不止。
欧阳凡见状,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惊慌失措地尖叫着传太医。
皇上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望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孩子,满心的焦急与自责。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我对辰王和太后太过决绝,触怒了上天,才降罪于这无辜的孩子?” 但帝王的威严让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然而,太医们一番忙碌后,终究还是回天乏术,女婴没了气息。
皇上悲痛之余,仍念及皇家颜面,赐女婴封号为“静安公主”,皇子则封为“安泽皇子”。
他轻轻将欧阳凡拥入怀中,低声安慰:“我们还有皇儿,公主日后还会有的。”
欧阳凡伏在皇上肩头,哭得肝肠寸断,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看向跪在一旁的皇后道:“皇上,皇后之前就处处刁难臣妾,没想到竟连孩子都不放过!”
皇后一听,顿时急得脸色煞白,连忙辩驳:“皇上,端妃莫要血口喷人!
本宫抱着公主时什么都没做,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我自己没有孩子,为何要害她,实在毫无理由!”
欧阳凡却不依不饶:“我的孩子原本好好的,怎么到了您怀里就突然发病?皇上,您可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说罢,便“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
皇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他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跪地不起的欧阳凡,沉声道:“你刚生产不久,还在月子里,先起来吧。”
欧阳凡却倔强道:“皇上不答应为孩子做主,臣妾就不起来!” 皇上被她这番执拗弄得有些不耐烦,冷冷道:“你都己是当娘的人了,还这般任性,想跪就跪着吧。” 言罢,拂袖而去。
欧阳凡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她满心的难以置信,精心策划的这一切,竟没能扳倒皇后。
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深宫里的残酷与冰冷,若这孩子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往后的日子,该是何等的可怕。
那些天,欧阳凡独守空闺,每一夜都漫长难捱。
这天,一阵清脆又尖细的声音骤然划破寂静:“哟,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尊贵的端妃娘娘吗?好些日子没见,您可安好啊?”
欧阳凡闻声,握着梳子的手猛地一僵,这声音……是李云儿!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不是被关在冷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凡低声自语,满心都是无奈与不甘。她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叫苦,这后宫的争斗永无休止,如今又多了这么个难缠的对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皇后趁着她被皇上冷落,在皇上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情,将李云儿从冷宫里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远在岛国的辰王,正满心落寞地望着窗外。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手里还捏着那道 “永世不得回宫” 的圣旨。
曾经,他在宫中何等风光,辰王府整日门庭若市,如今却冷冷清清,像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