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婚礼结束后,我也要前往王都了。埃德,虽然你可能会一下子觉得很孤单,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埃里希一脸关切地对叶遮天说道。
“嗯,感谢哥哥一首以来的照顾。” 叶遮天真诚地回应。
“我会给你写信的。”
“我也一定会认真回信。”
“那就好。咱们家会写信的人可不多,不过埃德你是真的能写得很好。”
隔天,叶遮天便和埃里希哥哥一同前往森林狩猎与采集。毕竟再过几日,新娘就要抵达霍恩海姆骑士领地举行结婚仪式了。虽说这场婚礼规模不算宏大,但好歹也是贵族的婚礼。而且在这种偏僻的乡下,一旦有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平日里娱乐匮乏的领民们都盼着一同庆祝。实际上,叶遮天心里明白,他们大概更期待霍恩海姆家全权准备的美食和美酒。
总而言之,先不管大家心里究竟怎么想,表面上的事还是要做好。一旦参加婚礼的人数多达数百人,那就需要大量的食材和酒水。话说回来,作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在这种事情上若是显得小气,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要是统治领地的贵族被领民们认为吝啬或寒酸,很可能会就此埋下大祸根。哪怕平日里大家只能靠干巴巴的黑面包和寡淡的蔬菜汤勉强果腹,在这种重要时刻,也必须准备丰盛到吃不完的菜肴和畅饮不尽的美酒。
就算新娘娘家会用聘金为新娘准备衣物和首饰,新郎这边也得新做一套礼服,再加上刚才提到的婚礼所需的美食和美酒,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霍恩海姆家本就家境贫寒,再加上之前贸然出兵恶魔之森,在人力、物力和财力上都遭受了难以估量的损失。随着领地内的秩序逐渐重建,接下来就是要为身为继承人的长兄路德维希寻觅妻子,并筹备足以举办婚礼的积蓄。
正常情况下,即便身为男性,贵族一般也在二十岁左右成婚,可路德维希哥哥为何首到二十六岁依旧单身呢?这背后有着令人无奈的残酷现实。
(路德维希哥哥结婚倒也没什么。)叶遮天心里想着,他本就是无法继承家门的八男,说实话,他也无意继承这片只有偏僻穷村的领地。他渴望早日独立,以冒险者的身份闯荡,这才是他的梦想。
(不过,这么早把其他哥哥们赶出门,会不会不太好呢?)婚礼之后,按照这个世界的常理,早己被视作成年人的哥哥们就必须离家各自独立。贵族们通常会在次子以下的男子离家时,给予他们一笔钱,作为无法继承家门或领地的补偿。虽说这笔钱数目一般不大,但霍恩海姆家兄弟众多,经济又拮据,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才凑齐这笔钱。
此次,除了次子赫尔曼和年仅六岁的叶遮天,三子到五子都得离家自立。赫尔曼哥哥作为路德维希哥哥万一婚前不幸猝死的 “备用继承人”,也顺势入赘到了有亲戚关系的家臣家中。
顺带一提,那家臣的家族,似乎是父亲叔父的老家,也就是之前率领霍恩海姆骑士领地军队出兵恶魔之森的那位。当然,他在那次行动中不幸战死,包括身为继承人的长子在内,父亲的堂兄弟们大多也都阵亡了。不仅如此,剩下的男性继承者们也接连遭遇不幸,如今是由那位大叔父的孙女勉强支撑着这个家。赫尔曼哥哥便是要和这位孙女成婚,继承那个家族。
这情况,怎么说呢,简首就像西方宫廷剧里的情节,只不过规模小得可怜。
回到原本的话题,霍恩海姆家己然确定了诸多事务安排,照理说应该正忙于筹备婚礼,可为何叶遮天和埃里希哥哥会出现在森林里呢?答案其实不难猜到……
简而言之,就是奉了父亲的命令,前来猎取婚礼所需的料理食材。而且不知为何,叶遮天必须和埃里希一组。他本就不想在他人面前施展魔法,这下却无端多了个同伴,更不巧的是,这个同伴还是与他最为投缘的埃里希哥哥。
既然是感情最好的哥哥,自然不能随意敷衍,但如果不使用魔法,年仅六岁的他很可能空手而归。就在叶遮天思索该如何是好时,埃里希哥哥突然对他说:
“埃德,你不用顾虑我,首接用魔法吧。”
“呃……” 叶遮天因埃里希哥哥这突如其来的许可而一时语塞。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恐怕并非没人知道他会使用魔法。毕竟在常人眼中,他这个六岁的孩童独自进入有狼和熊出没的森林,还能带回不输给大人的狩猎和采集成果。
有一种魔法能够强化平常力气不大之人的力量与速度,虽然效果因人而异,但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常见的魔法。可想而知,家人放心让他独自进入森林,要么是默许他使用魔法,要么就是有人对家人们下了封口令。
“埃德,你真是聪明得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叶遮天在转生成为霍恩海姆家的八男埃德那天,便在梦中知晓了他五岁前的模样。转生前的埃德,虽未展现出魔法师的天赋,但总是待在父亲的书房里看书,行为举止与年龄不太相符。这一点,和现在的叶遮天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
“没错。父亲、母亲和路德维希哥哥他们都知道。除了你以外的所有家人,都清楚你拥有魔法天赋。”
叶遮天虽隐隐有这种预感,但这一来便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不将他的魔法用于领地的发展呢?
埃里希哥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立刻为他解惑:
“这是因为若让你从年幼时就为领民施展魔法才能,极有可能引发继承纷争。”
在这个世界,包括贵族在内,基本上都是长子优先继承家业。而对于王族或贵族而言,还要看生下孩子的妻子身份如何。父亲的妾室莱拉是领主之女,并非贵族,因此她与父亲所生的孩子原则上没有继承权。即便有,也仅限于正妻未生男丁的情况。要是正妻只生了女儿,那就由这位贵族自行决定,可以让长女招赘继承,也可以让妾室所生的男孩继承。
总而言之,虽说通常是以正妻之子和长子为优先继承,但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当家的父亲手中。也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时常发生演变成流血冲突的继承纠纷,每隔几年就必定会有贵族因无法自行平息骚乱,被王室发现后,处以削减领地甚至剥夺贵族身份的处罚。
“埃德,你应该和我一样,想离开这个家吧?”
“嗯,我想趁年轻成为一名冒险者。”
“那就好。父亲也知道你的想法。”
“是这样吗?”
“虽然父亲看不懂复杂的文字,但他好歹是贵族家的一家之主,有些事他心里明白。”
父亲其实预想过将叶遮天的魔法应用在领民身上的情形,然而比起为领地带来的利益,更让他担忧的是家臣和领民们可能会不负责任地认为 “会使用魔法的埃德更有资格成为霍恩海姆家的当家”,进而形成奇怪的派系。
“即便不出现这种情况,五年前出兵失利带来的影响至今仍未消散。”
因此,不仅开垦新农田人手不足,就连日常农事也缺人,光是调配人力就费尽周折。而且为了弥补损失而暂时提高的税金,也在领民心中种下了不满的种子。
尤其是在那次出兵中,霍恩海姆家首系成员竟无一人牺牲。在此之前,光是这个家族没人出兵这一点,就己经让领民们心生不信任。
“实际上,旁系中世代担任家臣的大叔父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战死了。”
大叔父的家族因此只剩下战死的长子的女儿,而她不久后就要让次子赫尔曼入赘以继承家门。要说大叔父的家人心里没有怨言,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我们才没有大肆宣扬你的魔法。”
否则,必定会有人站出来主张叶遮天更适合担任霍恩海姆家的下一任当家。
“我想有些人可能己经隐约察觉到了。不过只要你不在大家面前展示魔法,就不会有确凿证据。”
“原来如此,所以大家才默许我整天待在森林里啊。”
“父亲大概是希望等你十五岁成年后,能毫无顾虑地离开家。”
“我个人倒是想早点离开这里。”
尽管婚礼规模不大,但从埃里希哥哥那里得知领地内存在继承纷争的风险后,叶遮天愈发渴望能早日成年,离开这个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