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击中舰桥时,夏清河咬断了藤田的喉管。
咸腥的血涌进口腔,让他想起及冠礼那日偷喝的雄黄酒。藤田的眼球凸出眼眶,手指还在抽搐着去够警报器。夏清河用膝盖压碎他的腕骨,这个动作和十西岁那年折断账房先生的戒尺如出一辙。
"密码...在蝶骨..."藤田的遗言混着血沫,被爆炸声吞没。夏清河踉跄着爬向无线电室,背后嵌着的弹片在甲板上刮出蜿蜒血痕。三天前注射的放射性药剂正在侵蚀视力,但他仍看清了控制台下的铅盒——印着母亲姓氏"藤原"的绝密档案。
货舱突然传来日语的嘶吼。透过破碎的舷窗,夏清河看见数艘快艇正贴着浪尖逼近,为首那人挥刀斩断绳索的姿势,像极了宋楠在书院后山劈柴的模样。
"右满舵!撞沉他们!"大太太的尖叫从上层甲板传来。夏清河摸索到舵轮旁的消防斧,却在挥下的瞬间被气浪掀飞——林疏桐引爆了轮机舱的燃料罐。
宋楠在冲锋舟上架起迫击炮时,看见了桅杆上的血色襁褓。
那是云南山民用来警示瘴气的标志,此刻在硝烟中忽隐忽现。孟三扯开衣襟露出满背刺青:"二十年前你娘抱着你逃出矿区,就用这个记号带我们躲过追兵!"他将引信咬在齿间,"夏家炸塌矿洞时,可没想到地质队的娃娃还活着!"
记忆如炮弹击穿混沌。宋楠突然想起育婴堂嬷嬷的银锁,刻的并非"长命百岁",而是地质编号"YN-17"。弹片擦过额角的瞬间,他看清了铅盒里的照片——穿勘探服的女人抱着婴儿,背后是夏老爷举着火把的狰狞面孔。
"小心鱼雷!"周延之的嘶吼被声浪淹没。宋楠在剧烈颠簸中扣紧扳机,瞄准镜里却出现大太太扭曲的脸。这个毒杀他生母、将他扔进育婴堂的女人,正举着夏清河当人肉盾牌。
扫洒婆子割断最后一根缆绳时,放射性海水己漫到腰际。
她的日式短刀挑开夏清河衣襟,露出心口的朱砂痣:"大小姐,老奴来迟了。"这个潜伏夏家二十年的藤原家暗卫,终于找到地质学家留下的遗孤,"您母亲发明的铀矿提纯法,就藏在..."
子弹穿透了她的眉心。夏清河接住坠落的刀,在浓烟中看见宋楠从天而降。他们像两尾伤痕累累的鱼跃入燃烧的货舱,在铅盒爆炸前的十秒钟完成了最后一次相拥。
"第三块...海棠砖..."夏清河将芯片塞进他齿间,这个动作和当年渡巧克力时如出一辙。宋楠在剧震中咬破他的唇,尝到了十西岁那年初吻的血腥味。
辐射尘埃如血色樱花飘落,宋楠在残骸中爬行。怀中的芯片滚烫如夏清河最后的心跳,穿透防护服灼烧胸口。孟三的断指勾着染血的襁褓布,上面铀矿辐射图正与宋楠瞳孔里的金绿色异光重合——这是藤原教授刻在基因里的抗辐射变异。远处汽笛呜咽,林疏桐的检测仪疯狂嘶鸣,他们用命换来的提纯法,早被夏老爷烙在养子脊椎的第十七节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