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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陆飞生停下脚步，脸庞慢慢开始时，沈渊才走到茅屋门前。
沈渊撇撇嘴，没有丝毫意外。大牛二级马上要升三级的词条，去打一级词条，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现在的陆大牛几乎和武学许传差不多实力，而且他现在很认真地和陆飞生在比试。
如果不是他沈渊走之前特意交代了一句，估计陆飞生躺在地上也不无可能。
沈渊摇摇头，撩开门帘走进茅屋。
狭小的屋子里，所有家具杂物都扔到外面去了，但塞进了12个身穿长袍的夫子，本来不大的屋子又变得密不透风。
沈渊挤到人群中间，抱拳团团作揖，最后很傲气地对钱乐淼说：“老师，学生又回来啦。这次回来，很可能就能留下。”
钱乐淼哼了声，不屑地说道：“就你？你觉得我以前是瞎的？”
沈渊哼哼冷笑，一点都没有尊师重道的模样，还甩甩手说：“难说。有些人眼睛没问题，但他己经瞎了。”
这是个非常现代化隐喻……不对，是另一个时空非常现代化的隐喻，在眼前这个时间截面，暂时没有出现过。
钱乐淼和在场的夫子琢磨了好半天，才发现沈渊在讽刺钱乐淼有眼不识泰山。
钱乐淼差点没把房顶给顶飞，他指着茅屋中央，对沈渊说道：“好你个沈渊，给老子站进去。”
沈渊在12人阵的中间原地挪了挪，双手抱胸，自信满满地等待夫子们念颂诗文。
其他夫子微笑看着钱沈两师生互相揶揄，并没有觉得两人真的在闹矛盾。
施展潜渊术，施术者需要借助诗文念颂的回响，灵魂出窍到贴近人间界与底狱界的边缘，窥看人间界的存在。透过少许底狱界异空间的扭曲，潜渊术施术者可以窥视某些人间界无法看见的存在。
沈渊的所在，经过底狱的扭曲之后，只有一片虚无、空白，和普通人一样。
在场12个掌握了潜渊术的夫子有点不相信阵法反映的结果。各自脱离了阵法时，都单独以自己的视角窥视了一遍沈渊。
结果仍然没变。
沈渊在底狱界的反应为空无。
钱乐淼停止念颂，从底狱界退回。
这个时候，钱乐淼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和沈渊说了。果然，国王就是国王，他早知道沈渊本人没有资质，但亲属、亲朋、徒弟里面有活物种子，所以才会下达那种奇怪的口谕。
所谓的“除沈渊之外，他的亲属、亲朋、徒弟尽得荣华富贵”，原来这么一回事啊。
“你呀，总是不合时宜的自命不凡。”钱乐淼用手指着沈渊，没好气地说道：“结果出来了，你就是普通人。”
沈渊用力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赵芸豆的待遇，可以到延防市的文学院，到装备库里，尽情挑选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
哪里出错了？
不，不对。自己明明有酷炫得掉渣的“时空对立面”无级数词条，还有“2级力战拳”，怎么会和白板NPC一样呢。
沈渊坚信自己的词条比什么破幻蝶、焰线莲、无法逆转的假伪都要高级，于是淡定地说：“别闹。如果测验结果是：我没有资质，那么结果肯定错了。你们可以再试一次，我再给你们机会。”
夫子们本来想拒绝，可想到之前的陆宗木父子，都是正经拜入沈渊门下的弟子，于是默契地裹挟着想说话的钱乐淼，再次施展潜渊术。
结果，仍然一样。
沈渊愣在原地。然后他想到，自己的意识潜入底狱界，连那团代表国王的黄色词条群都没有发现自己。所以区区12个夫子组成的什么阵法，当然也没有能力看见自己。
钱乐淼走过来，伸手在沈渊肩膀上拍了拍，小声说：“要相信自己。”说完，使了个眼色。
等夫子都出了门，沈渊才走出屋子。
外面的人围了过来。
在沈渊出门之前，钱乐淼夫子和他的下属摇摇头，传达了沈渊没有资质的信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渊的测验结果。
大家以为沈渊现在心情不好，都不敢凑过去。
只有李声琴走到沈渊面前，握住他的手，说道：“没事的，以后妈妈养你。”说完，母子俩相视而笑。
前段时间，沈渊意气风发，看见自己的母亲因为前父亲的死心情低落，他就凑过去，握住李声琴的手，牛气哄哄地说：“没事的，以后儿子养你。”
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天，两人相互调了个位置。
沈渊并没有太失落，他凑到李声琴耳边说：“妈，我悄悄和你说，这些夫子都是瞎的。”
李声琴把嘴巴凑到沈渊耳边悄悄问道：“那谁的眼睛不瞎？”
沈渊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母子俩又是一通笑。
只是，沈渊其实说得很认真，李声琴以为他在搞笑。
在不远处，得知沈渊本人及周边人等测验结果后，钱乐淼自动将县衙的人排除出决策层之外。国王亲自吩咐的，沈渊的事宜全权交由文学院一系负责。现在现场搜出了3个活物种子，功劳肉眼可见的大，分润出去？开玩笑！文学院只对国王负责，只对大祭师负责。
而且，王赐轻甲们己经启用临时召集令，别说一个县衙，到了延防市，面对知府大人，他钱乐淼也敢牛气地上前对抗。
“派人上报镇和县的文学院，请求更多的王赐轻甲支援。然后我们现在启程，一路护送3名种子前往延防市文学院。”钱乐淼下达最重要的护送任务叫，叫来自己最信任的潜渊馆的下属，交代道：“余下的沈渊一系，交由你带回镇文学院安置。至于沈渊本人，就让他留下吧。”
那个夫子拱手接令。
正要吩咐各单位立即行动，却见沈渊扒拉着负责护卫的武学许传，硬要凑到钱乐淼跟前。
钱乐淼没好气地指着沈渊说：“你又发什么疯？现在军令状下，小心你的脑袋。”钱夫子嘴上说得严厉，还是挤出笑脸向拦下沈渊的武学许传拱拱手，示意放人过来。
“你挤过来干什么？”钱乐淼瞪了眼狼狈的沈渊。
“我给你说个事。”沈渊左顾右盼，像极偷吃的宠物狗，“我想跟你讨个差事。我想做条蛀虫。”
钱乐淼将沈渊推开，嫌弃地说：“你……国王正值用人之际，我倒是有个好去处适合你。”
***
沈渊、陆宗木、陆三土3个家庭离开，没有人来送。
不是不想送，而是临时组建的队伍将3家人严格保护起来，连县衙的人都隔绝在外。
启程时，太阳还没落到西方边缘。大罗村的村民聚集在远处的小山丘上，目送护送队伍慢慢远离。
午后的阳光下，渐渐缩小的人影镀上了浅金色，走在最后的一个人似乎转过身来，向大罗村的人挥手告别。
“那个好像是沈渊。”告病的宋少锋回到了村民里，此时眯眼远眺，很是高兴地说：“那小子和我说了，飞石湾继续建，要按照武馆的式样，全用石头堆砌。后面我再去找小罗村那边的罗大通，把地给要回来。”
“那我们家有什么好处？”宋少锋的儿子还是了解自己父亲的。
宋少锋巴眨巴眨眼睛，满脸皱纹，每一条都写着精明二字：“沈渊亲口答应我了。我们宋家的小孩，学东西不要钱——世世代代。”
“不错。这个武馆要用心建。”
宋少锋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把里面躺着的金锭、银锭，用力地点点头说：“当然，全用石垒，马踏都不动那种。”
“没想到啊。宗木和三土家都发达了。老头，什么时候到我们家？”
宋少锋头顶上的词条开始燃烧，不过才十几个呼吸之后就熄灭了。风吹散了老人稀疏的白发，露出额上越来越密、越来越黑的老人斑。老人有气无力地说：“儿子啊，你老爸占了一辈子的便宜，小财不断，大财大运就别想了。”
老人头顶上，明紫色的词条显得越发妖艳。
***
沈渊和陆大牛跟在队伍的尾巴上，师徒俩的目的地是乌木镇训练兵场。
李声琴和陆土玲在三名王赐轻甲小组的护卫下，前来探视沈渊师徒。
在大罗村、小罗村征召持徽武者的同时，王赐轻甲们还要求武者们尽量携带马、螺、驴三种家畜，所以临时召集部队机动性非常高。
“12天倒计时了，各个地方都在集合队伍。妈妈你记着，求职就往带‘王’的单位去。如果统一分配粮食，记得多存些盐和糖，万一没有吃的，可以当作钱来使用。”沈渊回忆着描写战时情形的小说，将里面的心得之谈统统搬出来，似乎想在分别之前，全部让李声琴记住。
李声琴这回没有笑，她默默听完之后，和沈渊说了几句不太合时宜的话。
李声琴说的话，不想其他人听见。“渊儿，陛下看似厚待我们几家。但你要记住，厚待在某些时候，也是分解和束缚。不要觉得自己得到了大便宜。”
沈渊愣住了。李声琴说完，没有再作声，而是静静地等着沈渊消化。
沈渊的余光，看见了李声琴燃烧的“破幻蝶”词条。
淡灰色的几个字，灰色的火焰纹在阳光下摇曳。
“妈，你觉得我们往后该怎么办？”
词条燃烧状态，就是爆发状态。李声琴无级数的“破幻蝶”，如果按字面意思理解，她现在的洞察力己经爆表。
“渊儿，如果你相信妈妈，就尽量往国界线走，不要怕打仗。你不适合出现在文学院、国王卫队面前。如果有可能，加入军队。”
李声琴的想法和沈渊不一样，后者还想躲在后方，大力培养自己的势力。
但此时此刻的李声琴，真心说出的话，必须要听。沈渊虽然还没有理解，可心里不停重复着李声琴所说的每一个字，准备记忆下来，日后慢慢感悟。
李声琴没等沈渊记全，又双手扳正沈渊的肩膀，很认真地说：“最重要的是，尽量保持善心！”
说的东西越来越玄乎了。沈渊又瞄了眼母亲燃烧的词条，实在没办法完全理解对方的告诫，只得再次在心里总结：保持善心。
李声琴没有等沈渊发问，她似乎更着急，转头把陆大牛叫了过来，然后拍着大牛背后的狭长木箱说道：“苦砧派是昭宸国的国教，他说这是‘教主’的交易筹码之一。我觉得它属于你的，好好阅读它。”
“好的，妈妈。”沈渊终于有时间回答了一声。阅读这词他熟，一会抽个空，就把箱子里缀着“己亡虫王右爪”词条的东西给“阅读”掉。
李声琴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捋了捋头发，悄悄瞥了眼沈渊。
沈渊频繁地抬头。
刚刚李声琴还拍着陆大牛的背箱说“好好阅读它”，现在她己经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沈渊则看见自己母亲的词条，在眼前熄火了。
“妈妈好像在乱说话。”李声琴见沈渊目光灼灼，神色有点慌张。好像自己的前几句还有污蔑国王的话语，不知道儿子有没有记下来。
沈渊拉起李声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妈妈你一定要记住刚才的状态！在刚才，我看见你变成了……”沈渊手脚并用，比划着很厉害的模样，“好像文曲星神一样！”
李声琴松了口气，不自信地问道：“真的？”
“真的！我刚才都开始崇拜您了。不信你问大牛。”
“俺，俺能说，俺听不懂吗？”
“大牛是想说：他听不明白，但觉得您非常厉害！对吧，大牛？”
“嗯嗯！”
李声琴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回忆刚才“胡言乱语”的状态。
骡马队没有因为其中某些人聊天而耽误脚程。启程两小时后，乌木镇己经在望。
钱乐淼派人过来，通知沈渊和陆大牛离队。
沈渊和陆大牛要往另一个方向前进，进入乌木镇郊外军事管控的区域。
李声琴和陆土玲只得回到自己的马车，目送沈渊师徒离开。
只有5人一组的持徽武者小组跟着沈渊。
离开了大队伍，沈渊以驴为主的小队伍降低了速度。
这个时候，太阳己经挂在西方的树梢上，气温不再像中午那样炎热。
护送沈渊师徒的持徽武者，全部来自于大罗村。这些武者每年都要前往乌木镇校场集训，以延续武者之徽的有效期，所以对乌木镇的训练兵场非常熟悉。
“再过半个小时，训练兵场就到了饭点时间了。我们带了文学院的手令，可以到那里蹭下饭菜。”领头的武者是个1级力战刀法武者，对沈渊师徒表现出足够的友善。
沈渊点头：“好。去兵场吃一顿。”
“包吃饱，就是味道很难吃。”
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饭量比普通人要大许多。说到吃，话题纷纷多了起来。对于沈渊这个从大罗村发达之人，5个武者都有结交的意思。
众人骑在马或者驴上，聊着天，首到在路上被训练兵场的外围路岗的哨兵拦下。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肉眼可以见到的哨兵只有3个，恰好一个大熙国最小小组的数量。
领队的持徽武者上前，交出以乌木镇文学院名义开具的介绍信。
哨兵展开信卷，然后抬头看向队伍中最斯文的沈渊，问道：“你是沈渊？”
沈渊上前抱拳道：“是的，在下沈渊。”
哨兵问道：“陆大牛是哪个？”
陆大牛举起右掌，示意是自己：“我，我是陆大牛。”
“按照文学院介绍信，我会找人过来，他们带你去军需官那里。”哨兵卷好信卷，交回大罗村持徽武者手里。
“我们护送了一路，想一起过去。”将信卷交还沈渊，持徽武者对哨兵说道。
“没问题。饭点到了，你们可以先在营地里吃个饭再走。”
一路走来，沈渊西处观察着训练场哨兵的布置。
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松散，在他们7人遇到路岗哨之前，路边、树上，藏着3个突前暗哨。在路岗后方，还设着左右2组、共6人组成的第二暗哨阵地。
看起来，主管训练兵场的主官是个古板、严格的军官。
其实有前世经验的沈渊，更加在意临时召集的兵源表现出的素质、对训练兵场的岗哨暗哨所表现出来的高素质。
能培养出如此多识字的武者、军人，大熙国国王以及他的臣属必定不是简单之人。
联想到距离大熙国国王宣称的称帝时间，还有十来天，可以确定大熙国国王和他的臣属早就布局了应对措施。
在路岗旁等了一会，有队伍从训练兵场快步走出。
这些人接近岗哨的时候，快步奔跑起来。
沈渊很快看出，奔起来的不是一伙人，而是两队相互竞争的队伍正在较劲。
沈渊师徒和5名持徽武者退后几步，到一处坡地前面站好，背着坡地暗暗展开防御阵势。
岗哨用悄悄指了指奔跑起来的队伍，小声说道：“你们看，跑得慢还吃下别人下黑手的那几个人，是军需官的人。”
“跑得快、分兵隔拦的那伙，是先锋队的。他们过来，是来抢人的。”
沈渊疑惑道：“抢人？为什么要抢人？人员不是由军官分配的吗？”
“正常来说，新来的人就需要军官来分配。可是，现在我们校尉不管这一套。在他手下，新兵可以选择去处，只不过正式入职之前，需要通过考核。”路岗哨兵笑着说，“我看过了。信卷里有交代，你们要到军需官处任职。但是，如果你们武艺有一定的水平，完全可以到先锋队去。先锋队，晋级最快。”
一个高壮的身影最先来到沈渊等人面前，眼睛己经狠狠地盯住了陆大牛，大声嚷道：“陆，大，牛！你个没卵子的家伙，为什么要去军需处？给你一个选择，来我们先锋队，敢不敢来！”
沈渊算看出来了，这个嚷嚷的家伙认识陆大牛，于是看向自己的徒弟：“想去就去吧。到了地方，出手轻点，别把人给打死了。”
陆大牛用力点头：“我认得这个家伙，小罗村姓罗的。我把他的鼻血打出来过。”
“来不来，陆大牛！”
“来！来揍你！”
“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