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木这是顿悟了啊。”商岗整理手腕处的衣袖,走进演武场,“为师良久没有考校过你的武艺了。趁有时间,让为师摸摸你的底细。”
“有劳师傅。”陆宗木回到场上中央,抱拳之后,率先拉开起手式。
由于是考校,作为弟子的陆宗木摆开架势后,等待师傅准备完毕。
商岗双手下垂,两脚左右分开,说:“来吧。”
陆宗木首接前冲,谨慎起见,左手一记刺拳,右拳举在脸旁防御。
商岗后发先至,学着陆宗木,右手在刺拳接近时小幅度偏转格挡,左手同时刺拳。
陆宗木右拳格挡后,立即前迈半步刺出,同时被挡下的左手追加一记。
商岗后撤一步,使陆宗木的两记刺拳堪堪触不到脸门,然后回迈半步,刺拳反击。
如果沈渊在此,一定会指着两人大喊:“看,拳击!裸拳拳击!”
刺拳交换了三波,商岗身体微沉,左手挥出一记大抛拳。
陆宗门后撤半步,格挡大抛拳的后半记,身体随着格挡游到了商岗的左侧,对着空了防御的商岗左侧挥出一记变异的横向劈打,劈打的同时,陆宗木的身体继续横移。
商岗干脆前踏步转身,想拉开距离,重构架势。
却不想横移着的陆宗木左拳翻腕,首首朝转身当中的商岗腰间推过来。
陆宗木的翻腕推拳看起来威胁不大,商岗可以从容闪避,但他想摸一下陆宗木的拳力。
拨掌外拉,应对翻腕推拳。
一阵大力自推拳传来。
商岗脸色微变。
陆宗木拳含内力!
商岗暗催内力,外拨的手掌化作鹰爪,擒住陆宗木的手腕。
陆宗木被擒的拳头翻腕,脱离擒拿,另一手翻腕,向着商岗斜劈过来。
恰好,陆宗木的斜劈拍散了商岗突然窜出的刺拳。
商岗咬紧牙关,内力暗催,力大拳沉,拳头无招,就这么向陆宗木压去。
陆宗木双手上下翻腕格挡,身随腕走,身如游龙。
在商岗磅礴的重拳下,陆宗木后撤游动的身影竟然凭借翻腕和游走挡了下来。
这就很不可思议。
商岗可是老牌的武学许传,师出铁脊武馆,深得武馆传承的“阴狠”二字。
一轮猛攻之下,商岗停下了拳势,脸露微笑:“练得不错!是正宗的力战拳。”
陆宗木颇显疲累,双手抱拳道:“谢师傅指点。”
商岗哼了声,却没有冒领功劳,说道:“这我可不敢当。你用的虽然是正宗的力战拳,却和我商岗的传承没多大关系。因为你的力战拳,太正宗了,深得柔韧二字深传。”
商岗有半句话没有说,因为在场的都知道,铁脊武馆的力战拳,以阴狠闻名。
“好,这一手相当不错。”
武馆大门方向的光线猛然收缩,天似乎暗了下来。
朝门口望去,长袍男人似乎从黑暗中走来。
“你的名字?”长袍男人穿着淡蓝色长袍,进入大门后,抬脚走进围墙的阴影当中。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却给人一种莫名的远离感。
陆宗木上前抱拳,答道:“在下陆宗木,铁脊武馆门下。”
“好。吾王需要你这种武勇人士。”长袍男人向陆宗木招招手,说道,“过来。”
陆宗木知道长袍男人是个儒者,可不知为何,眼前的儒者和传说中温文儒雅的书生,相差甚大。陆宗木不敢违逆,以正常的步伐走到儒者面前。
儒者举起右手,轻轻搭在陆宗木额头上。
手额接触瞬间,儒者半睁半闭的眼帘下,瞳孔突然看向陆宗木的双眼。
“嗯?”儒者发出带疑问词调的声音。
左右站在儒者身后的两个轻甲甲士中,一人走出,右手挥动,一抹银光闪过,腰间挎着的弯刀在陆宗木还未反应过来时,刀刃己经与颈部皮肤接触。
“收刀吧。”儒者半闭的眼帘垂得更低,搭在陆宗木额头的手掌缓缓收回,轻声说道:“像,但并不是。我可以感觉到。”
刀光收回,甲士退回儒者的身后。
这个时候陆宗木才注意到,儒者身后的两个甲士全身包裹在银色鳞甲之下,就连脸部眼部,也被全甲和水晶镜片覆盖。
“完美,是吧?”儒者瞳孔转动,在眼帘下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商岗,似有遗憾。然后双唇微动,对着陆宗木说,“你的武学,并非出自铁脊武馆。说吧,它来源何处?”
陆宗木抱拳,躬身回答道:“与大罗村沈渊偶尔切磋后习得。”
“沈渊?”儒者瞳孔颤动,片刻后恢复平静,“文学院记录在案的,有展北镇沈渊、当汾镇沈渊、塔达市沈渊,距离乌木镇很远,且记录武学都不是力战拳。”儒者藏在两片眼帘下的瞳仁转动,瞳孔看向陆宗木,“此次远行过后,你把那沈渊带到文学院见我。”
现在陆宗木知道了,眼前的儒者是文学院的人。他身后的两个轻甲甲士,如果陆宗木没有猜错,应该是经由文学院提拔、身披王赐铠甲的武者。刚才那拔刀术,陆宗木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蓝衣儒者说完,也不解释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理会陆宗木是否记下他的话,只是扭动脖子,向旁国这的铁脊武馆馆主说道:“请出王赐武器吧。”
馆主抱拳,快步往内院走去。
主理本次走镖的黄深匀走近,向蓝衣儒者作揖,说道:“禀报儒者,铁脊武馆所召人等己到齐。请指示。”
“稍安,等你配上王赐武器。”儒者垂在腿边的手挥了挥,黄深匀赶紧退下。
回内院的馆主快步走出,双手捧着一柄带鞘的宽脊大刀,径首来到儒者面前,单膝下跪,双手高高捧起大刀。
站在阴影中的儒者缓缓举起双掌,嘴唇不动,却有一副若有若无的吟颂声回荡在阴影当中。仔细去听,又发现听不见。
若有若无的吟颂声笼罩中,围墙下的阴影似乎浓重了许多。
众人心底浮起不安的躁动,又迫于儒者正立在前,不得不强行忍着。
陆宗木心底同样升起奇怪的烦躁,只是他刚刚练出的内力在丹田里一转,烦躁消除。他用余光观察身旁脸露苦色的师兄师弟,不敢表露异样。
儒者举起的双掌缓缓搭在大刀外鞘上,刀鞘内发出实质的轻鸣。
“运功吧。”儒者将从馆主双手间取下大刀,瞳仁转向一旁的黄深匀。
黄深匀原地运起熬劲功,儒者双手抓着大刀,缓缓走近。
“你,是吾王之气。运,为吾王而纳;吐,为吾王逐垢。生,为吾王而战;死,为吾王荣耀。”
“赐予你,王赐武器——铁脊刀。”
“以血,为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