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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罗村的第一个夜晚，村民们在飞石滩最高的地块，用木条和稻草，给罗渊一家支起4顶简陋的帐篷。
按着沈渊、陆大牛独自一顶，李声琴沈采芝、陆飞生陆飞翼俩俩一顶建造的。
村里的女人们挑来酒、米糕和下酒的煮花生煮毛豆，在天色擦黑之前，用大块木柴烧起了大火堆。
村民们围着火堆聊天说话。
沈渊在接受村民们的一轮恭贺之后，慢慢从人群里溜了出来。
来凑热闹的村民，好些己经离开。
沈渊注意到，那些顶着词条、但不是灰色的村民，逃也似的跑得最快。
特别特别是那个顶着罕见明紫色3级词条“午冬算术3级”的宋少锋宋村长，嘴里说喜欢沈渊，下一句就“哎哟，肚子有点点疼，我先回去，你们年轻人慢慢热络热络。”人，跑掉了。
好家伙，主打一个找借口都不用心。
之前还在旧围屋的时候，沈渊就留意到大罗村有2个淡红色1级词条在队伍里帮忙，加上村长宋少锋来的时候，人群里又多了3个淡红色、1个鲜红色女性，总计7个词条持有者，都在宋少锋“肚子稍疼”离开之后，就只剩下那位顶着鲜红色1级的女性留了下来。
沈渊在肚子里首哼哼。
幸好他有一双不一样的眼睛，不然还真会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实际上8个大罗村厉害的家伙都暗中观察完之后，全部离开了。
在沈渊寻了块大顽石坐好，陆宗木双手各扣一只大碗，从斜处里走了过来。
沈渊所坐的地方，是处乱石堆，地上七歪八斜地堆满了村民们清理出来的大小石头。此时陆宗木应该喝了不少，脚步微浮，在石头地上踉跄的走路，两只大碗里的土酿洒了不少。
“沈师父，看星星啊，好兴致呐？来来，咱爷俩喝一口。”陆宗木来到沈渊面前，塞给对方一碗土酿，左右瞧瞧，却没发现有适合坐的石头，干脆站着向沈渊递出碗，说道，“宗木在此要好好谢谢您，你教好了飞生。我敬您！”
这个时候，陆飞生从月光中走出，怀里抱着一块平整的大岩石，轻轻将大石放在沈渊右侧。陆宗木得意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陆飞生，叉开腿在石头上坐下，再将洒剩的酒递向沈渊，要碰碗。
沈渊只得跟陆宗木碰了碰，一饮而尽。
土酿度数不高，有股潲水味。
两人酒水下肚，陆飞生又搬来一块大岩石放在沈渊左侧，顺手将两位前辈的空碗接过。
陆飞生的身后，李声琴走出来，在左侧的石头上坐下，将包着煮毛豆的荷叶递给沈渊。
今天晚上，李声琴很高兴，可出奇的很安静。
要知道还是沈小夫人时的李声琴，人长得俊俏，又会打扮，活力十足。无论见到什么人，都能扯住袖子聊得天翻地覆，其间套话、八卦、讨好等等手段层出不穷，被别人评价为牙尖嘴利、心机如簧。
只是心机太盛，终遇反噬，失了最爱的夫君。
现在李声琴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平平安安地长大。
沈渊剥了两颗毛豆，将豆仁放手心上，递给望着月下河流出神的母亲。
这个时候，陆飞生又过来了，仍然搬来一块大岩石。
刚刚从荷叶里拈过几颗毛豆的陆宗木兴奋地拍了拍沈渊的手臂，说道：“嘿，瞧瞧咱们的飞生，内力大涨，内力大涨啊。好！来人，拿酒来。”
人群里，一条鲜红色的词条在陆大牛的带领下走过来，是个身穿男装的矮小的年轻女村民。她身上的衣服洗得很干净，在月光下看得出己经发白，在易磨损之处仔细打了相似颜色的补丁。
这个年代，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不少见。特别是大人的衣服，本身布料不好，劳动量稍大，经常摩擦的地方就会崩烂。加上衣服对于普通村民而言是个大花销，于是许多普通人家就给衣服的损坏处打上补丁后继续穿。
穿的人多，大家就觉得是正常现象。
像沈渊穿的长袍，李声琴穿的崭新的衫裤，反而是殷实人家的象征。
过来的女村民给沈渊、陆宗木、李声琴一一倒上酒，陆宗木叫住了她，说道：“芸豆儿，来，宗木叔给点买糖钱你哈。敞开用。”
“谢过宗木叔。”女村民挟着酒缸，双手接过铜钱。不动声色打量了眼沈渊之后，小心踩着乱石离开。
己经喝过半碗土酿的沈渊又在肚子里哼哼：一个顶着鲜红色没级数词条的，过来近距离观察老子。
焰线莲
叫芸豆儿的女村民顶着的鲜红色词条，名挺好听，颜色还炫目。就是没有级数，一般时候发挥不出来，所以才要穿补丁衣服吧？
很少接触普通人家的沈渊理所当然地想着。
“大师兄，你坐。”陆飞生不知道从哪里又搬来一块大岩石。不过这块石头有点凹凸不平，他放在李声琴旁边，示意陆大牛坐过去。
陆大牛笑着点头，神色憨憨地走过去，坐下。
李声琴将沈渊剥好的豆仁递过来，陆大牛伸手拈起两颗，扔进嘴里。
陆飞生看见，抿了抿嘴唇，转头离开。没一会，又寻来一块大岩石。这块岩石比陆大牛坐的要大上一圈，被他放到陆宗木旁边。这次陆飞生自己坐了上去。
“累了不？”陆宗木刚刚倒满的酒还没喝过，顺手递给自己的儿子。
陆飞生接过父亲塞过来酒碗。
“去，给自己师父敬酒。爹没别的话说，只有一句：在师父门下好好练。”
陆飞生站起，走到沈渊面前。
沈渊站起来，转头向陆宗木说道：“未成年人喝酒，不太好吧？”
“哪来的胡言乱语，没听说过。”陆宗木笑了出来，以为沈渊在说笑，“还有你，大牛，愣着干什么，去，拿酒。再把飞翼拎过来，给师父敬酒。”
大牛一声应下，跑到火堆旁讨了一碗酒，满世界开始找陆飞翼。
看着陆大牛远去的灰色词条，沈渊捧着酒碗，猛然间有了发现。
现在聚在他身边的人，都持有灰色词条。
而没有词条的普通人，不像持有其它颜色词条的人那样排斥他，但也不像持有灰色词条的人这样有亲近的意愿。
再就是，刚才那个顶着鲜红色“焰线莲”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宗木叔，你刚才给零用钱的女孩，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知道的事情，问知道的人就对了。
“说是零用钱，其实那是救命钱。”陆宗木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酒己经给了儿子，于是从沈渊捧着的荷叶里拈了一瓣毛豆，剥开扔进嘴里，“她啊，叫赵芸豆。别看她黑不溜秋聪明灵琍的样子，她下面还有两个神志坏掉的弟弟。村长他老人家说，可能是她的爸妈神志就七分坏掉，又是表弟表姐，所以造出来这么两个孬弟弟。”
“这么惨？”沈渊回忆刚才那女孩，皮肤黑在月光下看不出来，但男孩头下的脸庞确实样貌精灵。
“何止惨。大约五年前吧，她父母不知道什么毛病，突然说自己是邪神降世，在五年内天下无敌。有天天没亮，夫妻俩拎着两根木棍上山，说去打熊，结果当天晚上就没有回来。第二天芸豆儿找了村长老人家，村里的几个老猎人结队上山，才把她父母的半截尸体给抢回来下葬。”
李声琴在旁悠悠叹了口气，说道：“那女娃还那么小，真可怜。”
“是啊，今年才14岁，刚成年。”
“他两个弟弟多大了？”沈渊留意到陆宗木刚才说过，女孩还有2个弟弟。
“大的13岁，小的12岁。”陆宗木一副平常的样子。
沈渊霍然而惊，这是一年一个，连生3年啊。
这个时候，陆大牛拎着瘦小的陆飞翼回来了。
刚才还在乱石堆上要踉跄走路的陆飞翼，一到沈渊面前，立即高举手中的碗，在陆大牛的提拎下，高声说道：“陆飞翼在此——感谢师父培育之恩。师父大恩，恩同再造。弟子先干啦。”
说完，把酒碗凑近，猛地仰头往嘴里倒。却忘记了陆大牛的手还拎着他的衣领，后脑勺撞人家手臂上，把半碗酒一口没喝着，全泼脸上了。
陆大牛嫌弃地松开手，向陆宗木告状道：“宗木叔，陆飞翼他偷酒喝。”
“偷——什么偷。今晚高兴，全部人——不醉无归。”失去陆大牛的提拎，陆飞翼软倒在地上，却是己醉掉了半条命。
陆飞生把弟弟拉过，抱着坐石头上，暗暗拍了对方两巴掌屁股，示意噤声。
陆宗木打个哈哈，说道：“飞翼12岁了，再过几年就成年。”
无3不成几，倒是没说错。
沈渊附和着点点头，说道：“以后不能再喝。小孩子发育没健全，喝酒伤身体。”
陆宗木有点发懵，估计是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但他情商高，连连赞同，并交代两兄弟往后没有师父允许，不得喝酒。
沈渊举起酒碗，分别和陆大牛、陆飞生碰过，3人举碗把酒灌了。
满嘴潲水味。
沈渊赶紧拈起毛豆，旁边的李声琴己经将剥好的豆仁递了过来。
“少喝点。以前你没怎么喝过酒。”李声琴接过沈渊手上的酒碗，放到了一边。
沈渊嚼着毛豆仁，盘点了下，好像在场的所有的灰色词条都聚到了这里。
没有级数的“时空对立面”、“破幻蝶”，有级数的“力战拳1级”、“庄稼把式2级”、“灰色无级舍身定志、加淡红色熬劲功1级”。
说古怪，沈渊搞不清楚灰色词条为什么和自己很有缘的样子。
而且，见面之前就顶着灰色“力战拳1级”的陆宗木、见面之后觉醒两种颜色的陆飞生，放在他们5个人里面，同样很异类。
莫非……灰色，代表着不正宗？
黑暗中，沈渊疑惑地打量着陆宗木父子。
按理说，陆宗木的力战拳承袭于镇里的“铁脊武馆”，这家武馆传承久远，大家也叫它铁脊堂，馆主同时是走马帮岭南分堂的堂主。学艺于此的陆宗木，所习的力战拳不可能不正宗。
但沈渊还是试探着问道：“宗木叔的力战拳，有什么故事吗？”
沉浸在自己儿力内力不单一夜之间恢复，更突飞猛进的兴奋中，陆宗木听到沈渊的问题后，突然凝滞了几秒时间，然后大笑说：“哈哈哈，我的拳法能有什么故事。没有故事。有时间还请沈先生多多指教。啊呀，天有点黑了，我去分散一点人回家去，全聚在这里可不行。”陆宗木明显在转移话题，但他说得没错，是时候疏散人群里，“沈生先、李……”
叫到李声琴的时候，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李声琴站起来，向陆宗木福了礼，说道：“多得宗木兄照顾，不嫌弃就叫我琴嫂吧。”
“好，琴嫂，沈先生，过来和大伙们告辞一下吧。”
李声琴带着沈渊来到飞石湾唯一的豁口旁，一一感谢走过来的村民，送人离开。
送人的沈渊留意到，别人都在陆续离开，可赵芸豆的鲜红词条却一首在飞石湾里面走走停停。
等人差不多都离开之后，沈渊发现赵芸豆带着两个身形庞大的男孩在收集花生壳、毛豆壳等垃圾，然后扔进火堆里烧，顺便把烧不掉的摔烂的碗堆在一块。
“那个……赵芸豆是吗？”沈渊走过来，喊了一声。
1小2大的身影同时朝左转过身来，1张小脸，2张大脸，在火光之下无声摇曳，有点惊悚。沈渊见到这两个据说13、12岁的男孩，他们身高和陆大牛差不多，大约1米8，身躯比陆大牛还要横还要壮，配上两块砧板大的脸……沈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是我。谢谢主人待饭。我和我弟帮您收拾完垃圾再走。”赵芸豆走上前，向沈渊躬身说道。
莫非，这就是赵芸豆这个鲜红色词条持有者，忍着排斥的潜意识留下的原因吗？沈渊看着说完话之后，又排成一行仔细搜寻地面的姐弟3人，好感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