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讳此刻当真是哭笑不得。
他左手袖子里揣着东海龙宫送来的、沉甸甸的紫檀木锦盒,里面是能亮瞎眼的夜明珠和一堆珠宝;
右手袖子里则揣着地府崔判官刚塞过来的、冰凉沁骨的碧玉匣子,估计也是些阴司的宝贝,什么养魂玉、聚魄丹之类的。
好家伙,短短半日不到,他这计功府的小小录事,俨然成了海陆两界打通天庭关节的重要枢纽。
这要是放在前世,妥妥的商业贿赂,要进去踩缝纫机的节奏啊!
不过,在天庭嘛,这叫“人情往来”,“仙情世故”。
他正暗自感慨自己这“三界人脉王”的名头越来越响亮,就见方才离去的东海龙王敖广,又鬼鬼祟祟地折返了回来。
老龙王显然是没走远,一首在附近探头探脑,想看看后续发展。
此刻见到崔判官也来找陈讳“诉苦”,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原来不止我一个倒霉蛋”的复杂神情,但更多的是对陈讳“业务繁忙”的敬佩。
敖广凑了过来,对着崔判官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一脸期盼地看着陈讳。
崔判官也眼巴巴地瞅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陈讳见状,清了清嗓子,端起了一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派头。
他先是对着两位“苦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二位仙家,莫急,莫急!”陈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此事,依下官看来,急不得,也乱不得。”
敖广和崔判官对视一眼,皆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讳继续说道:“那花果山的石猴,神通广大,桀骜不驯。先是大闹龙宫,夺走定海神针;后又勇闯地府,勾销生死簿。如此行径,可见其非同小可,绝非寻常妖孽。”
“正是!正是!”敖广和崔判官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那猴子简首就是个混世魔王!
“所以啊,”陈讳话锋一转,“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咱们得先让玉帝陛下,以及天庭的诸位仙卿,充分认识到这只猴子的‘潜力’和‘破坏力’。”
“潜力?破坏力?”敖广有些不解。
崔判官也皱起了眉头:“陈老弟的意思是?”
陈讳微微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二位请想,若是天庭现在就雷厉风行,轻易将这猴子给镇压了,那岂不是显得我天庭有些小题大做,反应过度?反而衬不出这猴子的厉害,也显不出日后平定此事的功劳之大。”
他顿了顿,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见他们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便继续抛出他的“高论”:
“依下官愚见,不如先晾他一晾,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幺蛾子要闹出来。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闹得天怒人怨,三界侧目!”
“啊?还让他闹?”敖广听得心惊肉跳,他那水晶宫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崔判官也有些迟疑:“陈老弟,这……这万一他闹得太过,收不了场……”
“哎,二位莫慌。”
陈讳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这叫‘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等他把能得罪的神仙都得罪光了,把能闯的祸都闯遍了,玉帝陛下自然会龙颜大怒,下旨严惩。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真正出手的最佳时机!”
他分别看了看敖广和崔判官,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
“龙王爷,您想啊,到时候天兵天将齐出,敖摩昂公子若能一马当先,展现龙族神威,那功劳岂是寻常可比?”
“崔判官,您想啊,届时若那谛听神兽的亲戚小犬妖,能凭借其机敏,寻得那泼猴的踪迹,或者发现其什么致命弱点,这不也是大功一件?”
“到那时,”陈讳总结道,“无论是招安也好,剿灭也罢,都需要得力干将。敖摩昂公子的勇武,那小犬妖的机敏,不就都有了用武之地了吗?这功劳,不就顺理成章地到手了吗?”
敖广和崔判官听得是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他们原本只是想赶紧让天庭出兵,给自己出口恶气,顺便给自家的晚辈安排个好差事。
却没想到,这位陈录事的思路如此清奇,竟然主张先“放任自流”,等把事情闹大了再一举解决,这样功劳才显得更大!
“高!实在是高啊!”敖广率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满脸钦佩地看着陈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陈录事此计,当真是深谋远虑,老朽佩服!佩服之至!”
崔判官也连连拱手:“陈老弟真乃神人也!此等计策,我等凡夫俗吏,万万想不到啊!如此一来,既能让陛下看清那妖猴的真面目,又能为犬子创造立功的机会,一举两得,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两人此刻对陈讳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的那点焦躁和不安,也被陈讳这番“高瞻远瞩”的分析给冲淡了不少。
他们觉得,有这位陈录事在背后运筹帷幄,事情成功的把握,似乎又大了几分。
陈讳见成功稳住了这两位“客户”的军心,心中暗自得意。
这“饥饿营销”加“画饼充饥”的组合拳,果然是无往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