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讳刚刚送走被他一番“高瞻远瞩”忽悠得找不着北的东海龙王敖广。
袖子里的紫檀木锦盒还带着老龙王手心的温度,他还没来得及找个隐蔽的角落,把那几颗能当小夜灯使的东海夜明珠好好欣赏一番,
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同被狗撵了似的,火急火燎地从远处飘了过来。
那黑影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子阴风阵阵,眨眼间就到了陈讳跟前。
陈讳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地府的崔判官嘛!
只见崔判官身着皂色官袍,头戴黑纱官帽,只是往日里那张不怒自威的判官脸。
此刻却布满了愁云惨雾,眼圈发黑,神情憔悴,活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外加被十几个恶鬼轮番追讨过债务一般。
“陈……陈老弟!”
崔判官一见陈讳,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顿时放出光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陈讳的胳膊,声音都带着颤音。
“崔判官,何事如此慌张?”陈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心想这地府的差事莫非也出了什么幺蛾子?
“救命啊!陈老弟,救我一命啊!”崔判官也不管周围是否有其他仙家路过,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急促得像是要断气,
“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啊!”
陈讳心中一动,莫非也跟那只猴子有关?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崔判官莫急,有话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您如此失态?”
崔判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哭丧着脸道:“还能有谁?就是那花果山蹦出来的石猴!前几日,那泼猴也不知发什么疯,竟一路打到了我幽冥地府!”
“哦?他也去地府闹了?”陈讳故作惊讶,心里却在想:剧情果然是按照剧本来的,这猴子精力够旺盛的啊,刚从东海抢完装备,就跑去地府改户口本了。
“何止是闹啊!”崔判官一跺脚,满脸悲愤,“他仗着有几分蛮力,见神杀神,见鬼打鬼,把我地府搅了个天翻地覆!我们十殿阎君座下的判官、鬼使,被他打得是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啊!连我……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他踹了好几脚!”
说着,崔判官还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更可气的是,”崔判官咬牙切齿道,“那泼猴打伤了我们还不算完,他还……他还强闯森罗殿,抢走了生死簿,把上面所有猴类的名字,全都给勾销了!一笔勾销啊!”
“猴类除名?”陈讳眨了眨眼,这操作够骚的。
“可不是嘛!”崔判官捶胸顿足,“这下好了,普天之下的猴子都长生不老了!这轮回秩序还要不要了?阎君气得胡子都翘到天上去了,当即就命我火速上天庭来告御状,务必请玉帝陛下发雷霆之怒,严惩此獠,以儆效尤!”
陈讳听着,心中暗笑,这猴子果然是走到哪儿,麻烦就跟到哪儿。
他正琢磨着如何措辞,却见崔判官也学着方才敖广的模样,鬼鬼祟祟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碧绿的玉匣。
“陈老弟,”崔判官将玉匣悄无声息地塞到陈讳另一只手里,陪着笑脸道,“此事体大,也少不得要请陈老弟在玉帝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务必让陛下知晓我地府所受的奇耻大辱啊!”
陈讳掂了掂这玉匣,入手冰凉,隐隐有阴气透出,想来也是地府的特产。
他心想,好家伙,这业务范围拓展得够快的,刚送走海鲜供应商,又来了个土特产经销商!我这计功府的小录事,都快成三界信访办兼礼品回收中心了!
崔判官见陈讳收了玉匣,脸上的笑容更甚,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另外,还有一桩小事,想请陈老弟帮衬一二。”
“哦?崔判官但说无妨。”陈讳心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听听也无妨。
“是这样的,”崔判官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地藏王菩萨座下不是有一只神兽谛听嘛,能辨善恶,知晓万物。那谛听神兽啊,有个远房的远房的远房亲戚,乃是一只刚刚修炼形的小犬妖。”
“犬妖?”陈讳挑了挑眉。
“正是!”崔判官连连点头,“那小犬妖虽然出身不高,但天资聪颖,机灵得很,尤其擅长追踪探查之术。它……它也想来天庭谋个差事,长长见识,历练历练。”
陈讳心道,这裙带关系都拉到天庭来了,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崔判官期盼地看着陈讳:“不知陈老弟能否帮忙运作一番?也不求什么显赫的官职,能当个什么‘纠察灵官’、‘巡逻仙吏’之类的,也好。正好,如今那泼猴闹得三界不宁,若是能让这小犬妖帮衬着查查那泼猴的底细,也算是为天庭分忧不是?”
陈讳听着,心中不由得感慨:好家伙!这东海龙王想让儿子当官,地府判官想让亲戚家的狗当官,我这儿都快成天庭吏部编外人事调动办公室主任了!
而且这理由找得,还挺冠冕堂皇,查猴子的底细?我看是想借着猴子的东风,给自己人安排个编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