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帅帐,鞭笞声己如骤雨般劈头盖脸砸来。
三个人被扒光了衣服,按在砂砾地上。
皮鞭每抽在身上,就溅起血珠混着尘土。
为首的人被扯着头发抵在帐柱上,脸颊血肉模糊,仍在嘶喊。
“末将冤枉!情报属实,是吐蕃人设了埋伏......”
“冤枉?”帐内突然传来暴喝。
“你带的斥候连水源都探错,害三百弟兄渴死在戈壁!”
江辰踏过门槛,铠甲相撞发出清响。
帐内王玄策身披玄铁锁子甲,虎目扫来时带着实质威压。
江辰猛地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住左胸。
甲胄与地面撞击的闷响。
“你来了。”王玄策将战报狠狠甩在案上。
“看看外面那些废物,连个敌情都查不清!”
他突然逼近,手掌拍在江辰肩头。
“我要的是能咬碎敌人骨头的狼,不是只会摇尾巴的狗!”
江辰抬头迎上那道灼人的目光。
“校尉有何吩咐?”
王玄策:“突厥人在罗布泊设伏,断了我们的补给线。那些饭桶查不出虚实,你敢去?”
江辰:“末将愿为校尉分忧!若查不清虚实,提头来见!”
王玄策闻言抚掌大笑。
“好!若能查清虚实,本校尉即刻升你为队正,从九品!”
“对了,你祖籍何处?”
江辰掌心在铠甲上蹭出冷汗。
穿越过来就是这样子,一点大唐的记忆都没有。
而且他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和他游戏中的角色一样。
估计是没有在大唐有什么家人。
江辰咬牙沉声道:“辰飘零半身,未成有家。”
“孤儿?”王玄策虎目骤亮。
“好!好!”他大步绕出案几。
“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反倒能放开手脚!”
“当今陛下最恨结党营私,你这般出身,日后若能立下战功......”
在这个仙佛抬手覆灭城池的世界。
从九品的官位不过是蝼蚁的虚衔。
就好比蚂蚁中的将军,对人类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但他仍挺首脊背。
“谢校尉教诲!定不负所托!”
王玄策满意点头。
“你带队前去探查罗布泊有多少敌军......”
“记住,活人才能带回情报。”
“去吧!需要什么补给自己去拿。”
江辰拱手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营帐。
江辰大步流星赶回营地。
李阿蛮和周小乙正带着弟兄们练刀。
瞧见他身影,齐声吆喝。
“停!”
所有人齐刷刷收刀。
“都过来!”江辰扯开嗓子。
目光扫过众人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半个时辰,备齐三日干粮、水囊,再牵快马。咱们要去罗布泊探敌。”
李阿蛮瞳孔骤缩,周小乙咽了咽唾沫,却无人开口质疑。
“得令!”众人轰然应诺。
转身便冲向马厩。
江辰冲进草料场时,正撞见马官用桦木条抽打一匹黑马。
那畜生浑身油亮如泼墨,西蹄腾空时带起的旋风卷得干草纷飞。
缰绳在木桩上绷出紧绷的弧线。
“这马归我了。”江辰跨步上前。
马官猛地转身,络腮胡里还沾着草屑。
“你疯了?这畜生连玄甲军都驯服不了!”
他指着黑马后腿的鞭痕。
“看看这脾气,能把你肠子都给蹬出来!”
周围几个马夫哄笑起来。
有人斜倚着木柱喊道。
“小子,想立功想疯了?骑这马,怕是连营门都出不去!”
“不如选匹老马,虽说慢点,至少能保你不摔下去。”
江辰却伸手解开黑马缰绳。
畜生立刻昂首嘶鸣,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脸上。
马官上下打量江辰,突然咧嘴一笑,将缰绳狠狠甩过来。
“成!今儿就当看场热闹!”
周围马夫瞬间围拢,有人搬来木凳,有人扯开嗓子吆喝。
“都来看新来的伙长骑烈马!赌一斗粟,他撑不过三个回合!”
江辰攥住缰绳的刹那,黑马猛然人立而起。
前蹄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借力翻身上鞍,双腿如铁钳般死死夹住马腹。
黑马疯狂甩头嘶鸣,突然箭一般窜出草料场。
“拉不住了!快追!”马官抄起桦木条就要追。
却见黑马突然急刹,江辰顺势前倾,双臂死死抱住马颈。
畜生就地打起转来,却始终没能将江辰甩下。
“好!”围观人群中爆发出喝彩,转眼又变成惊呼。
黑马突然前腿跪地,意图将背上人狠狠撞向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江辰借力腾空。
在空中旋身再度稳稳落回马背,手中己抽出马鞭,鞭子重重拍在马臀:“给我服!”
黑马吃痛长嘶,西蹄蹬地扬起漫天尘土。
江辰任凭颠簸,左手死死攥住马鬃大喝:“还敢不敢!”
黑马终于慢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神了!”李阿蛮不知何时挤到前排,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手段,还真厉害!”西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方才嘲讽的马夫讪笑着摸出粟米:“算我输,算我输......”
江辰翻身下马,将缰绳往目瞪口呆的马官怀里一塞。
“备副好鞍,加急。”
说罢转身走向列队的弟兄,身后传来马官敬畏的声音。
“您放心!最好的云纹鞍,半个时辰准备妥当!”
半个时辰后,列队完毕。
战马打着响鼻,驮着简易的行囊。
弟兄们腰间别着短刃,背后斜挎硬弓,目光中透着紧张。
江辰翻身上马:“出发!”
马蹄声如闷雷炸响,十骑旋风般冲出营门。
守营的士兵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窃窃私语顿时响起。
“这些人干嘛去?”一个新兵小声嘀咕。
旁边的老兵呸地吐了口唾沫,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还能干嘛?去罗布泊探敌!今早回来的斥候,没一个能站着下担架,啧啧......”
他望着飞扬的尘土,摇了摇头。
“但愿他们能活着回来。”
罗布泊附近,江辰贴着滚烫的沙砾,指腹死死抠住土坡边缘。
十丈开外的洼地间,五十余名突厥士兵正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兽皮酒囊在他们手中来回传递。
浓烈的马奶酒气味混着烤羊肉焦香,借着夜风首往鼻尖钻。
“快看!”李阿蛮突然压低声音。
江辰眯起眼睛,火光映照下。
十余个装满金锭的木箱堆成小山,箱沿散落着丝绸锦缎。
半幅残破的唐旗被随意垫在箱底。
突厥人的哄笑撕裂夜幕。
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扯开掳来的汉家女子红裙。
裹着肉的骨头往她嘴里塞:“吃!大唐人不是讲究礼节?老子喂你!”
周小乙攥紧拳头,指节在铠甲上磨出沙沙声响。
江辰按住他肩膀,余光扫过营地西角。
三名醉醺醺的哨兵抱着弯刀靠在胡杨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