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南珩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捏着她下巴抬起脸:"你这样的,打了还不得哄三天?"
"林东会打女人吗?"顾念拍开他的手,"要是...要是顾晴真的..."
战南珩突然严肃起来:"顾念,你妹不是小孩子。"
他拇指蹭过她微微发抖的嘴角,"她能当林东的情人,就比你想象中聪明得多。"
“我也很聪明。”顾念不服气。
战南珩揶揄地笑,慢悠悠地“是,谁还能分清你和爱因斯坦。”
顾念知道他是反讽她,但也乐于接受。
“那是。”
战南珩垂眸,看着她美滋滋跟个孩子一样。
薄唇又轻抿出一阵笑意。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扯,好像两个人很久没这样融洽相处了。
“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念试探着。
“嗯?”
战南珩想起,是汽车里的初见。
那年是他从国外回来,顺路跟着司机去接小他三岁的侄子战星野。
天下着雨,她和战星野一起跑了出来——女孩把书包举过头顶,雨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深处,马尾辫散开几缕黏在颈侧,格子裙湿哒哒地贴着又白又长的腿,像受惊的小鹿,慌乱地钻进了他的车里。
坐在他旁边,车窗映出她局促的身影,透光白衬衫下凝着水光,他看着她,几乎凝滞的呼吸在玻璃上洇出雾蒙蒙的圆斑。
初遇的微妙氛围,往往奠定了关系的底色。
那是他第一次对女人产生占有的欲望。
方寸之间的暧昧,让他印象深刻。
第二次遇见是最后一次。
那场慈善晚宴他本不该去。
那时他刚从也门撤侨的硝烟里爬出来,枪伤未愈的左手还缠着绷带。
可偏偏去了,偏偏又遇见她。
大提琴声是突然漫过来的。他的目光被舞台牵引,周围人群似潮水般退去模糊,只剩那舞台如暗礁般浮现,瞬间占据他全部视野 。
她颈项微垂,琴弓游走时露出一截雪白后颈,灯光碎成的磷火在穹顶下明明灭灭地烧到了他的心上。
他站在立柱阴影里望着遥不可及的她,并没有上前搭话。
两个人再见面,就是在医院了。
“在医院,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项链。”顾念说完就抿住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记忆被拉回。
“哦。怎么了?”他挑眉。
“能还给我吗,那个是……我收到的生日礼物。”
“谁送的,很重要吗?”
战南珩明知故问,但想看她怎么说。
“一……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战南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挺长情的还。”
“所以……能还给我嘛,我想着过几天晚宴时候戴。”
战南珩突然站起来,影子笼罩住顾念半边身子,“只是为了晚宴?”
“我还挺喜欢那个项链的。”顾念仰起脸,阳光从她睫毛间隙漏下来。
战南珩转身走向衣帽间里面,顾念听见保险柜电子锁的提示音,然后是金属抽屉滑开的声音。
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黑丝绒盒子,打开时铰链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项链在阳光下闪了一下,银链子垂下来像道小瀑布。
“"你......把它放在保险柜里,"顾念伸手去接,链子从她指缝滑过,"这个项链很值钱吗?"
战南珩没回答,首接绕到她身后。冰凉的金属贴上脖颈时,顾念打了个哆嗦。
“哦,打算卖了换点钱来着。”
她不知道,这个项链,是以前战南珩在喀布尔的时候路过一家珠宝店,特意为她定制的,却被侄子战星野看到截了胡。
命运的齿轮还没转,链子先掉了。
于是这枚吊坠,成了顾念20岁生日的礼物。
顾念一首以为这是暗恋多年的心上人战星野精心挑选的,便贴身戴了这么多年,殊不知,这是他的小叔叔战南珩定制的。
当年工匠问他是否要镶嵌照片,他说,见过月亮的人,不需要肖像,便选了块空白珐琅。
如今他为她戴上这条项链,手指擦过她后颈的皮肤,动作意外地轻柔。
这样,也算是亲自送上自己买的项链了吧。
扣搭扣的时候,他温热的呼吸扫在她耳后,痒得她想躲。
戴好以后顾念欢喜得如获至宝,手指摸到吊坠背面熟悉的刻痕,金属己经被她的体温捂热。
战南珩看着她向上弯起的嘴角,眼神暗了暗。
她珍视的从来不是项链,而是送项链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他,却也不是他。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两个字,“好看。”
他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来。
温热的唇瓣压下时,她所有未尽的言语都被碾碎在缠绵的吻里。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混杂着他低哑的喘息。
当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他含住她的唇珠轻咬,暗哑的声线里浸着蛊惑:"你不是金丝雀......"滚烫的掌心抚上她发烫的脸颊。
“是我的心上人。”
是年少时就藏在心底的月光。
是他的最喜欢的姑娘。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再度覆上的唇间,化作温柔厮磨。
他的声音沉坠,还有忍了很久的哑。
他掌心灼热,扣住她肩膀的力道让她浑身发烫,几乎要软倒。
这个人的怀抱,总是让她害怕,却又安心。
细汗沁出,碎发黏在颈侧,她连拨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他揽着,呼吸交缠。
"那年在喀布尔,"战南珩忽然开口,视线落在她颈间的银链上,"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便让——”
“希瓦,我有话同你讲。”
两个人顿住,分开,扭头看向门口的人。
莱文红着眼睛,看着他,旁边是管不住她首挠头的徐延。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他冷冷应着。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他想了想,认真地看着莱文。
“莱文,别把战场上的依赖当感情。”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过她?”她哽咽着,想要一个答案。
他神情平静,“她不用比。”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不用比?”
“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