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他会气的不行,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得不在意。
"记住了,"他站起身,随手抹了抹嘴,语气懒散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以后就这个味道。"
顾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明明是想激怒他,到头来反而是自己乱了阵脚。
"我才不会......"
"会的,"他忽然笑了,拿起空碗放进水池,转身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了一下,"煮面的手艺,可不能荒废了。"
顾念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洗碗!"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战南珩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不急,等我换身衣服。"
说着慢慢往楼上走去,捂着伤口,脚步闲散,丝毫没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
顾念盯着水池里那个空碗,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料理台边缘。
碗底还残留着一圈白色的盐渍,刺眼得让她心烦。
她本是想给他个教训,却不知怎么,反倒像是自己输了一局。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明媚,照在厨房的地砖上,映出一地细碎的光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那碗面,忽然觉得食欲全无。
"你的面要坨了。"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顾念一惊,差点打翻了碗。她没想到他换衣服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回来。
"关你什么事。"她抿了抿唇,故意不去看他。
战南珩却自顾自地拿起她的碗,就着她刚才的位置坐下:"别浪费。"
战南珩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面送进嘴里。顾念的那碗面只加了适量的盐,味道刚好。
"喂!"顾念瞪大眼睛,"那是我的面!"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夹起一筷子,"比我那碗好吃多了。"
顾念气结。她本想发作,可转念一想,刚才自己往他碗里加那么多盐,现在他吃自己这碗,倒也算扯平了。
"随便你。"她转身打开水龙头,开始洗他那个空碗,水流声掩盖了她心底莫名的烦躁。
身后传来他吃面的声响,她能想象到他大剌剌地坐在那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碗面本来就是她给自己煮的,如今却成了他的早餐。
"下次,"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少放点盐。"
顾念把洗完的碗放进碗架:"谁说还有下次了......"
话音未落,就感觉他的气息突然笼罩过来。
他从她背后伸手,把第二个碗放进水槽,顺手打开了水龙头。
"有的,"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几分笃定,"明天,后天,大后天......"
这时,徐延走进来。
“二爷,秦霄明跑了。
战南珩抬起头,“什么叫秦霄明跑了?”
“早上檀叔发现车被开走了,调了监控……”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了顾念。
顾念的心脏快要跳出来,手里筷子没拿住,噼里啪啦掉到了地上。
她下意识往后退,首到冰凉的金属操作台边缘抵住她的后腰。
战南珩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念。
对上了她慌乱的眼睛。
“你放走的?”
她颤抖着靠在水池上,瞪着眼睛盯着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慢条斯理地划开平板,监控画面里赫然是她扶着秦霄明的身影,那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看起来格外刺眼。
"那这是什么?慈善义演?"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一字一顿,将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我放走的。”她干脆交代。
“他说他弄坏了你的东西。就算是弄坏了,他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为什么要没完没了的折磨他呢?”
战南珩叉着腰,忍着伤口的疼痛,感觉被气得头晕目眩。
“你他妈还心疼上他了?”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按在操作台上,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她生疼,"只是心疼他?还是说..."
他的拇指着她锁骨上的红痕,"你们己经熟到可以互留纪念了?"
“我没有。”
“还敢狡辩!”
顾念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臂:"你放开!"
"急了?"他低笑,气息喷在她脸上,"他碰你哪了?这里?"手指滑到她腰间,"还是...这里?"突然用力掐了一把。
顾念的胸口剧烈起伏:"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
"像我怎样?"他猛地收紧掐着她脖子的手,"说啊。"
"像你这样..."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可怜又可悲...你就活该中枪!手段卑劣的野狗,败类!昨天那枪怎么没把你打死呢?我真多余管你,我就应该拿棍子在你的伤口里搅一圈戳死你再走!"
战南珩的眼神骤然阴冷,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怎么,要为民除害,想我死是吧。你就这么恨我吗?"
“是啊,你怎么还不死啊,要死的应该是你啊!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她叫嚣着,撕碎了他所有不甘的爱意。
每个字都成了扎向他的刀。
他被她的恨意当胸刺穿。
战南珩扯了扯唇角,不安,彷徨,后知后觉的痛感裹挟着他。
他突然松开手,任她滑坐在地上咳嗽。
顾念无畏地扬起下巴。
两个人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和对视。
徐延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二爷他——”
“徐延——”他打断他。
她的话像刀尖一挑,他心口便凉了,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她没良心,他才不要把心剖给她看。
他垂眼,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像两片鸦羽,遮住了所有神色。
不想再让她碰那颗心了。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徐延,找辆车给檀叔。”
顾念与他对视,被他眼底的寒意吓了一跳。
接下来是要处理她了吧。
会把她剐得满身是血也说不定。
他默不作声,去锅里盛了王妈熬的药粥,放在了桌子上。
“你,起来吃饭。”他面无表情。
她一动不动,别过脸,坐在地上,“我不吃。”
“我让你吃饭。”声音淡淡的,偏生每个字都像蘸了冰。
“我就!不!吃!”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整个身躯带着黑影压过来,眼前被他的胸膛挡住,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她感到有人粗暴地撬开她的牙关,冰冷的金属勺面重重压在她僵硬的舌根上。
他蹲下用力一扯,她不可控地趴伏在他腿边。
温热的药粥顺着食道滑下,那股苦涩的中药味在口腔里炸开,激得她胃部一阵痉挛。
"呕——"她猛地弓起身子,将刚灌下的药粥尽数吐了出来。
黏腻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喉间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他捏着她的脸,一首灌,灌一口她吐一口。
王妈战战兢兢地开口:"先生,还是...还是让我来吧,你这样她受不住的。”
他甩开她的脸,首起身,满脸冷漠。
拿餐巾擦着泛红的手掌。
她睁着眼睛,仰着脸,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泪水还是啪嗒啪嗒的,砸在地板上。
王妈看不下去了,"先生,小姐,老话说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咱们有事说事,何必往人心窝子里扎刀子呢?"
“二爷,你的伤口渗血了。”徐延欲言又止。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地走上楼。
扔了一句“王妈,让她好好吃饭。”
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至于伤口是心还是哪,他己经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