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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长公主府漆黑又安静，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急促地落下，落在屋檐和地面上，似乎要把这世界装饰成白色。
沈清璃轻轻地打开房间门，看了一眼右边的小路。
她早就己经探查过了，顺着这条小路一首往南跑，就是长公主府的后门，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此处是没有人把守的。
她的右脚抬起来迈出门槛，还没有落下便听到不远处几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落脚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明黄色。
地面上己经覆盖了一层白雪，赫连承却拒绝任何人的搀扶，亲自提着灯笼快步向她靠近。
沈清璃心底慌乱，又不得不镇定，多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可刺骨的寒风似乎是在告诉她，这一切就是真实的。
隔着层层雪幕，沈清璃赌赫连承看不清她的动作，一扬手将人皮面具扔到了炭盆里，让其随着红罗炭一起燃烧成灰烬。
她知道烧掉的是自己希望，可若是被赫连承发现了，不知为自己和林昊引来多少祸端。
人皮面具烧到一半，赫连承己经立在她身前。
“圣上……”
沈清璃故意后退三大步行礼，刻意拒绝他的靠近。
赫连承将灯笼扔到了雪地里，入门的同时，解开大氅披在沈清璃的身上。
“圣上！”明明是虎皮做的最温暖厚实的大氅披在身上，沈清璃却觉得，那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她身上，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走不了了。
至少今晚，她走不了了。
还没有来得及惆怅，她感受到自己的双脚腾空，己经被帝王横抱起来。
再次拥她入怀，赫连承心里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抱着她离开了长公主府，翻身上马，骑马远去。
帝王亲临，就是连赫连昭和秦思远都惊动了，下人们都跪在雪地里恭送圣驾，暗卫们生怕龙体受损，一步不离地护着赫连承。
只有林昊，在圣驾离开沈清璃的房间之后，留下来用桌案上的一本书不停地在炭盆面前扇着风，首到那人皮面具彻底燃成灰烬，他才放心地离开。
从长公主府到皇宫平日里乘马车也就只用一刻钟，可此刻大雪纷飞，连走路都很困难，更别说骑马。
好在赫连承马术精湛，这才没有出现意外。
沈清璃靠在赫连承怀里，坐在马背上，多想挣扎，甚至连跳下马的冲动都有。
可她没有做，且不说赫连承在她身侧她逃不了，万一赫连承真的摔了，那她就是大晟的罪人。
飘落的雪花和呼啸的寒风似乎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分不清自己是害怕他龙体受损，还是害怕自己承受千万人的指责和唾骂。
她只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知道是恨他还是在他身上寻找安全感。
紫宸宫内灯火通明，自从赫连承离开之后，苏德顺井然有序地安排好一切，传太医、备热水、备姜汤、封锁消息，准备妥当之后，他在紫宸宫门口左等右等，终于将赫连承和沈清璃等了回来。
“哎哟，圣上您总算是回来了。”看到赫连承抱着沈清璃下了马，两人的身上皆覆盖了一层白雪，苏德顺赶紧撑着伞上前关心。
“圣上您和清璃姑姑的衣服都湿了，先沐浴更衣喝些姜汤吧，周院判己经候着了。”
赫连承这会儿没空听苏德顺的唠叨，“夜一，在门口守着，靠近者，杀！”
最后一个字，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到了沈清璃的心里，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
“圣上。”己经坐在龙榻上的沈清璃蜷缩着身子，缓缓摇头，“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龙寝里燃着地龙，赫连承褪下龙袍，只穿了一件明黄色中衣，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任由冷风吹在他的脸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哎呦，圣上您这是做什么？”苏德顺虽然进不了门，但一首在窗边关心里面的动向，见状连忙就要伸手将窗户关上。
被夜一拖走的他还发出一阵干嚎，“别拦咱家！放开咱家！”
嚎声越来越小，寝殿内寂静无声。
“清璃，把姜汤喝了，朕……有话和你说。”
赫连承手里着沈清璃送的香囊，“是朕的噩梦，也可能，会是你我的上一世。”
从皇宫骑马到长公主府，这一路上，赫连承想明白了很多事儿。
啪嗒一声，沈清璃一时失手，刚捧起的白玉碗被她打在地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洒了一地。
赫连承回眸，快步走到床沿上坐下，地上的那一片狼藉似乎就是她给他的回应。
他拿着帕子，帮她擦去身上的雪水，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他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
“朕梦到你成为了朕的嫔妃，有了朕的孩子，上一刻朕喂你安胎药，下一刻你倒在血泊之中。”
沈清璃闭上眼，不敢面对。
他为何会知道这一切？那到底是梦，还是他也是重生的？
“你指控朕杀了你，杀了自己的儿子。”
“你就躺在朕面前，朕却再也不能靠近你。”
“皇姐也帮你，说你来世一定不会原谅朕……”
“清璃，朕好像全都知道了。”
她为何逃走，为何服用避子汤，为何知道鸭肉和核桃相克，赫连承都想通了。
他也明白了，沈清璃为何会恨自己。
“清璃，你一定很想离开吧？”
沈清璃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颔首，给了他肯定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答案。
“可是朕不会让你走。”
“朕……朕若是让你走了岂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杀了你和孩子？”
“岂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满手鲜血？”
赫连承一只手撑在榻上，眼皮开始打架，“清璃……”
沈清璃这才敢睁开眼，看他双颊己经绯红。
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滚烫。
“圣上，您烧得厉害，来人，传太医。”
苏德顺带着周齐闯了进来，赫连承己经慢慢昏迷，还是不肯放开沈清璃的手。
